第20章 我洪承畴，摆弄辽东
辽东的风雪越来越大了，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总督衙门，书房。
这几天，邱民仰几乎天天都来洪承畴府上拜见。
而曹变蛟和王廷臣等人也奉了洪承畴的命令，加紧操练步兵和炮兵......松山城头，五门大炮可是救了数万人的性命！
“大人，已经第三天了，锦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可不妙啊！”辽东巡抚邱民仰语气低沉：“如果祖大寿真的投了金国，辽东全境，近乎全被满人鲸吞！到时候，就算是陛下那里，都不好交代！”
“你在担心什么？如今的圣上，不是以往那般的轻浮焦躁了，他既然下旨明令我们死守宁远城，那就一定可以料到锦州的处境，何况我已经去信朝廷，严明了其中利害......皇上也已经数次重申，我们现在要着重于大局，不能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听到邱民仰的担忧之语，洪承畴眸子都未抬一下，继续手中的动作：
“至于祖大寿，说实话，从万历朝到如今的崇祯十五年，五十载辽东从军生涯，他还看不清楚如今的局势吗？投机押宝，是他们这类人最擅长的做法，就算他祖大寿今日举城投了金国，我都没有分毫的惊讶，所谓虎前酣睡者，非木石之人，今竟全然不得空，放心吧，他有的选！”
邱民仰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看到洪承畴面前的山水画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五言小诗分明的挂在右上角。
“那吴三桂那里，要不要看紧点？”邱民仰背着手，在房中踱步数圈。
“吴三桂？”洪承畴手腕一扭，笔端在纸上留下一个墨点以作结尾，而后抬头看向这位辽东巡抚：“圣上已经安排好了......”
“嗯，”邱民仰先是一愣，而后瞬间反应过来：“断绝后金补给，抹灭通敌晋商？”
“然也，”洪承畴点点头，补充道：“吴三桂手握重兵，在辽东的声势甚至一度超过了祖家，而我这个总督，在宁远城其实也是要看他吴三桂的脸色，不论是我还是圣上，都不想要看到一个李成梁第二！圣上让我选，我就只能让吴三桂去交投名状！如果将金国走私的路子切断，则我可以用吴三桂，圣上也能放心，如果他吴三桂想要在杀牛山下左右踌躇，那我拿他开刀，圣上也是认的！”
“就怕有逼反的嫌疑，”邱民仰还是有些担心，站起身子在书房内转了几圈，再次看向洪承畴：“毕竟，军汉们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逼反？谁逼反了？”洪承畴冷笑一声：“让他率兵去剿贼，算是逼反？天大的笑话，只要他心里没有鬼，我仍然认他吴三桂是辽东第一总兵！若是真的做出首鼠两端的事情，我第一个拿他祭旗！！！”
听到洪承畴杀气腾腾的回答，邱民仰沉默半晌，末了淡淡道了一句：“无论如何，吴三桂是辽东的总兵，是对抗金国的一道大旗，虽然如今情况错综复杂，吴三桂对朝廷心有芥蒂，但是于情于理，我作为巡抚，都要承担几分责任，彦演兄，我届时将随军前往，亲自监阵！”
看着自己的下属，同时也是共事多年的同僚，洪承畴眸中露出一抹赞赏：“好！有你去，也能镇压那吴三桂一二，明日我会下达文书，由你统筹，吴三桂亲率三千兵马，秘密往蒙古朵颜部北，小凌河上游及杀牛山山麓出军，截取晋商通敌之路！以此掐断金国之对外补给之路！”
“放心，有我在，肯定让吴三桂把投名状缴了！”邱民仰朗声一笑：“你且安心！”
“大人，锦州城有消息了，”正在洪承畴和邱民仰刚刚商定时候，门外，亲卫的声音传来。
“进来说话！”洪承畴转身又坐回到椅子上，恢复了恢弘的气度，而邱民仰也转身坐在对侧，沉稳异常。
“拜见大人，”亲卫进来，先是对着两人一拜，喘着粗气，明显是从外面急匆匆归来。
“锦州何事？”洪承畴端坐椅子上，端起茶杯自顾自的饮下。
“一个时辰前，祖大寿手刃不愿归降按察使，率军大开城门，举城降了多尔衮！”亲卫的声音急促，带着惶恐。
“这么快！”虽然料到了祖大寿会降，但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邱民仰还是觉得眼前一黑，浑身都在打颤！那可是祖大寿，纵横辽东五十载的声望卓著的总兵官啊！他一人基本上可以代表辽东将门世家，李成梁之后的大明辽东第一人！
“城中有何反应？”洪承畴倒是气度沉稳，面不改色，转而开口问道。
“曹总兵和王大人正在加强防御工事，同时巡查城外的堡垒布置，加强的探马的巡视频次，其余总兵各在其位，归于营属......吴总兵，骑马去了校场，当着众人的面连射十七箭之后，又驭马返回了府中，闭门不出了。”
听完亲卫的汇报，洪承畴看向邱民仰：“心中有气，难免会乱了方寸，看来你随军前往杀牛山压阵，当是必要的。”
“祖大寿一旦归降......我担心辽东波澜再起啊！”邱民仰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在宁远城，需要加强防备！”
“吾知晓！”洪承畴点了点头。
吴三桂总兵衙门。
“大人，洪承畴派人请您过去一趟，”心腹管家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大人。
吴三桂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后花园中的一片灰败景色，大雪落在肩头，黑发层染，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大人？”管家上前一步，有些担心。
“无所谓！”吴三桂冷冷道：“老舅降了金国，与我无关，我不会莽撞行事，父亲给我的来信也讲清楚了，朝廷正在用人之际，不会在这个时候追究我们吴家，我只管做自己的分内事便好！”
“大人能这样想，那便是老成持重的，老爷在京城里，也不会太过担心了。”老管家点点头。
“备马，我去拜见那洪承畴！”吴三桂言罢，猛地转过身子，浑身的雪花飞舞，整个人如同猛虎一般，气势翕张，分外凶悍。
“遵命！”管家看到吴三桂的样子，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