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情
潮湿阴暗的王城下水道里，勉强借着墙壁上的光芒能看清前面的路。
阿格尔斯有些庆幸自己身边有个能认得路的，不然这七拐八拐的下水道，真不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不用去认路，阿格尔斯开始将目前得到的线索，以及现在面临的问题一一捋清。
首先当务之急是要能够从着诺西尔王城中离开。
这里留存的秘密固然很重要，但比起活下来就差得多了。
那个原本死透了的骑士，能复活估计也是那神迹发力的原因。
而且，这神迹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导致诺西尔王城被灭的原因，至于这神迹是哪来的，线索指明的方向是在古兰西顿王国。
这个国家绝对有很大问题，掌握了这等强大的力量，阿格尔斯不认为只是因为过去的纠葛想要复仇这么简单。
身份代换一下，如果是自己这么厉害，不说扫六合，至少也要完成版图的统一。
因此，要么是人家不为人知的阴谋，要么是对方还没能彻底掌握这份力量。
否则不可能那么着急的离开，就像凯文主教一样，他这么多年，不也是一直在隐忍吗？
不然早就把西埃利亚给拿下了。
想到这里，阿格尔斯有些犹豫了。
如此一来，要不要去古兰西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右拐就是地牢了……”
走在前面的艾莉安娜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三岔路口，回过头对阿格尔斯说了一声，可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转过身，看见正在摸着下巴似乎陷入沉思的阿格尔斯，她眨了眨眼睛，皱眉问道：
“你在干什么？”
“嗯？”
艾莉安娜略微提高的声线将阿格尔斯从沉思中唤醒，后者抬起头望着她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眸放下手道：
“在思考一些事情。”
艾莉安娜停下了脚步，面朝着阿格尔斯开口问道：
“什么事？”
“你觉得……”
“等我们从古兰西顿回来的时候，西埃利亚还能进去吗？”
“甚至说，我们会不会成了通缉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阿格尔斯忍不住笑了。
“……”
艾莉安娜嘴唇动了动，有些无语道：
“有这么好笑吗，你这样幸灾乐祸。”
“想想就好笑吧，你想想，一个公主，一回来家没了不说，还要被通缉，想想就觉得搞笑，说实话，我有点期待米尔妮娅到时候的表情，绝对很精彩。”
闻言，艾莉安娜白了他一眼道：
“与其说这个，你还不如想想我们怎么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阿格尔斯摇了摇头道：
“这不难。”
艾莉安娜一愣，有些诧异地开口道：
“不难？你有了对付那个怪物的办法了？”
“没有，但活下去应该是不难的，你至少能带我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到时候就算翻墙也可以离开这里，至于米尔妮娅能不能活下来，这个问题就交给她自己了。”
“交给她自己？”
“嗯，她不是有感知能力吗，只要给她足够长的时间，就能感应到我们，到时候带她一起走就行了。”
听到这里，艾莉安娜皱起眉头开口问道：
“如果她遇见那个怪物了呢？”
“这就是我说，看她自己的原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怪物的感知，包括这里的污染，对她来说都不起效吧，如果再碰见什么连她都没办法解决的意外，那我也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艾莉安娜彻底明白过来阿格尔斯的意思，面色阴沉了下来冷声道：
“不行。”
面对这样斩钉截铁的回应，阿格尔斯面色如常，不紧不慢道：
“嗯？我还以为你会同意呢。”
“你觉得我是那样肮脏的人吗？”
“所以，即使是去救她，要你的命来换，也没关系吗？”
盯着艾莉安娜的双眼，阿格尔斯认真地开口问道：
“你真的做好这样的觉悟了吗，而不是临死的时候，再去抱怨不公。”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被那把剑刺透心脏或是头颅，我也没办法救你，你真的做好以命换命的觉悟了吗？”
“……”
话题谈及生死，艾莉安娜这次彻底沉默了下来，她避开阿格尔斯凌厉的目光，牙齿紧咬着嘴唇。
‘滴答’的滴水声仿佛敲在了她的心上，心脏的跳动开始乱了起来。
阿格尔斯的话，好像让她真的看到了死亡。
其实，他口中描述的场景在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在面临死亡的那一瞬间，自己的确是在抱怨没错。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也未必就一定能抱着那样的觉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格尔斯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半响，艾莉安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深呼吸后盯着阿格尔斯开口道：
“我的确没做好觉悟，事实上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做好这种觉悟……”
“但，就算再来一次，掉下去之前的画面再让我选择一次，也还是一样的答案。”
“我欠了嘉琳娜王女的人情，答应过她的事情，说到就会做到。”
艾莉安娜紧紧地盯着身前的少年，阿格尔斯的逼问，让她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亦或者说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的确，自己或许永远没有下定决心以命换命的觉悟，也没有什么骑士的精神，事实上自己本就不是什么骑士。
被路德维希王室坑杀的阴影早就已经嵌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但那又如何呢，即使再来一次，或许会后悔，但还是有勇气挡在两个人的面前。
喉咙耸动了一下，她的视线微微下移开口道：
“况且，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信你会是那么冷血的人。”
“是吗？”
“如果你真的那么无情，就不会在山脚的村庄把那把匕首给那姑娘了不是吗？”
“……”
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默了两秒钟，面对艾莉安娜的话语，阿格尔斯平静地点了点头调侃道：
“那好吧，这次帮你还完嘉琳娜的人情，是不是也算欠了我一个人情？”
“你想怎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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