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廉价的愿望
“信仰？”
听到阿格尔斯的话，米尔妮娅皱起眉头，抱着胳膊语气冷淡地开口道：
“呵、看来你还挺贪恋自己‘圣主’的这个身份的，即使现在还念念不忘。”
面对少女话语中的尖锐，阿格尔斯脸上露出微笑，摇了摇头不在意地开口道：
“人不愿意相信自己认定是假的东西，即使事实已经在自己面前发生了。”
“即使是你也一样，这是傲慢、也是偏见。”
“傲慢与偏见？”
阿格尔斯的话似乎是触碰到了米尔妮娅的神经，她反问了一句，随后面朝着少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道：
“那好，请你告诉我，怎样付出信仰，你又怎样给我力量？”
“真正的信徒不需要别人教怎么献出信仰。”
阿格尔斯说着，低下头看向身前的水桶道：
“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就像这一桶水一样，身为盛着水的桶能够感受到到自己承载了多少水。”
“所以，你若是真的相信了，那我当然可以知晓，你所渴望的力量也会如期而至。”
“不过，你当然可以当我说的这些是无稽之谈，但时间总会证明一切。”
顿了顿，他补充道：
“这是契约，精神契约。”
说完，阿格尔斯没等少女的回复，拎起水桶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穿着一身黑袍的米尔妮娅站在原地，她秀气的眉头紧皱着，抿起细薄的嘴唇，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如果说刚才只将阿格尔斯的话当作是笑话，但现在她有些不能确定了。
手掌握着银镯子的动作稍微用力了些。
能够感受到，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精神契约吗……
‘咔嚓、咔嚓！’
拎着水桶和铜质水壶刚一走进屋子里，阿格尔斯就听到了打火石的声音。
朝着声源看去，发现艾莉安娜正蹲在火炉前生火。
‘噗哧！’
刺眼的火星从燧石上迸发出来，火花落在火炉中提前铺好的干燥草堆中，细碎的烟雾顿时升起。
艾莉安娜捧着火绒熟练地吹着气，只是片刻，明亮澄黄的火焰便快速蔓延，将木柴与干草一同引燃。
艾莉安娜蹲着身，湛蓝色的眼眸映出红艳的火光，脸上能够感受到火焰的红热感。
明亮的火光将她金黄的秀发照的更加耀眼，鎏金一般的海浪落入阿格尔斯的眼中。
人渴望火焰是从骨子里传承下来的，似乎就这样坐在火堆前，盯着这燃烧的火焰看，心里就能够获得宁静和温暖。
即使身为骑士团团长，她也渴望炙热温暖的火焰填满内心。
“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
感受到阿格尔斯走了进来，艾莉安娜却没有转过身，双腿弯曲交叠在一侧坐了下来，语气平淡地问道。
“一些友善的建议而已。”
阿格尔斯说着，将铜质的水壶盛满水，随后将其架在火炉上，双手捧着膝盖坐在了艾莉安娜的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艾莉安娜忽然发现，当阿格尔斯坐在自己身边时，会有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偏过头，瞥了一眼阿格尔斯，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蓝宝石般的双眸中闪现出一抹笑意。
“所谓友善的建议，其实不就是一些蛊惑人心的话？”
“呃，蛊惑人心这个词不好，我跟她说的是精神契约……”
“骗子。”
阿格尔斯的话音还没落下，艾莉安娜干脆的声音直接将其打断。
“骑士的契约精神，说的是契约双方提供彼此需要的东西，但就现在来看，我们两个之间获益的只有你自己吧。”
感受艾莉安娜一双明亮的眸子向自己投递过来，阿格尔斯一时间愣住了。
“怎么，难道不是吗？”
“没有。”
回过神，阿格尔斯摇了摇头道：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挺聪明的。”
闻言，艾莉安娜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许多黑线，攥紧了拳头冷声道：
“你什么意思。”
“好吧，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别这么紧张。”
阿格尔斯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脸上恢复淡然的笑容，目光重新放在燃烧的火焰上开口道：
“你说的很对，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没能满足你的需求。”
“所以，骑士小姐，你现在想要什么呢？”
说着，阿格尔斯一脸真诚地看向艾莉安娜。
“……”
回过头，艾莉安娜触碰到少年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嘴唇动了动。
想要什么。
这似乎永远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如果说在最开始还在诺西尔王城当侍卫的时候，想要的是成为一名禁卫骑士，如果是团长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后来被路德维希王室追杀，那时候的自己只是想着能够活下来就很好了。
等到最后像过街老鼠一样逃窜到西埃利亚时，那时候只希望自己能有块儿立身之地，或者说是能稳定下来生活的地方。
人在不同的处境下，就会有不同的需要。
然而现在，阿格尔斯这样问自己，艾莉安娜忽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是作为骑士团团长回到西埃利亚，然后把凯文主教杀死，夺回卢斯王室的国家实际控制权？
亦或是去古兰西顿查清楚所谓血腥之母是什么东西？
这两个念头闪过，艾莉安娜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把凯文杀死，就算是杀死了又能怎样呢，杀死了就真的能帮卢斯王室夺回控制权吗？
自己又真的必须这么做吗？
艾莉安娜很了解自己，其实自己早在从诺西尔王城逃窜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骑士精神了。
只不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骑士，才愿意遵守那些条条框框而已。
说来可笑，骑士团团长早就已经没了所谓的骑士之心。
这样想着，艾莉安娜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道：
“呵呵，你突然这么问，我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不过，如果你非要让我说的话，我想要的可是有很多。”
“金钱、权力、力量、安全感，这些能够让我站在别人头上的东西，我都想要。”
“嗯……”
闻言，阿格尔斯点了点头，双眸盯着炉子中的火光，没有说话。
艾莉安娜瞥了他一眼，随后也将视线投递到炉子中，笑着开口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贪婪？”
“很正常，甚至有些太过廉价了。”
“廉价？”
艾莉安娜没懂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金钱权力都廉价的话，那什么又算的上是奢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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