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爆竹
地上多了几坨新鲜的马粪。
马粪上没有盖雪，证明雪落之后马还在院子里，离开院子的时间并不久。
“消息传出来的时间不长，跟我们最多前后脚。”李焦用一根木棍扒开了马粪，马粪中央甚至还湿润的，并没有冻硬。
“城门刚开，我们就出城了，不会有人比我们更快，消息一定是在城门还没有开的时候传出来的。”赵曜在一旁分析。
李焦点头称是：“他们有别的办法传消息，这么多鞑靼人，连夜转移，又不能引起别人注意，他们一定是分批走的。只要在城门开启之前转移走就行，我和马观鱼都说不上话，这些人也不担心消息走漏。”
院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脚印和马蹄印子，一间上房两间厢房里面尽是一股臭烘烘的牛奶发酸发臭的味道，每个屋子地上都铺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地铺，可想而知之前这里挤了多少人。
“这些鞑靼人也真是能忍。”李焦叹了口气，三个人把屋子里仔细翻找了一遍，实在是受不了屋子里的臭气了，跑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李兄，师父，从高山卫到这里，快马也得跑上一天一夜，这么长的路，这么多异族人，没有路引，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路小五只觉得不可思议。
“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我猜想多半与那位失踪的军马吏目甘侯春有关系。”李焦说道。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赵曜问道。
李焦摇摇头：“除了该有的被褥和残留的一些吃食，没有其他线索，屋子里面的东西也没什么可疑，看起来这里就是他们暂居的所在。”
说着他叹了口气：“我再去上房里面找一圈，你们两在院子里再找找。”
“好。”赵曜答应了一声。
李焦掀起袍角捂住了口鼻，这群鞑靼人身上的味道入骨三分，缭绕不绝，实在是难以忍受。他走进了上房里面，上房三间，中间一间堂屋，两边是炕，李焦一寸寸看了过去，被那些味道熏得眼睛都酸了起来。
他在上房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好叹了口气准备退出去。
不过正出门的时候，他看见堂屋柜子上扔着一个炮仗，红色的纸皮，长长的捻子，他觉得有趣，拿了起来走出了屋子。
“李兄，你拿个炮仗做什么，还没过年呢。”路小五蹲在院子里，显然他也无所收获。
“放一个，去去晦气。”李焦嘿嘿一笑，将炮仗立在了院子中央，问路小五借了火折子，打开盖子，吹了几下，将里面的填物吹出火星，然后点燃了捻子。
“嘭——啪！”
还是二双响炮。
墙外传来了一个老妇的惊吓声：“谁啊，大早上的放什么炮，吓死人了。咦，孙家的，你们回来了？”
李焦打开了门，探出了脑袋，见门外的邻居老妇在扫门口的雪。
“大娘，这户人家去做什么了？”
老妇见出来的是个少年郎，又吓了一跳：“你是谁家的后生，怎么在孙家院子里？”
李焦向身后的赵曜使了个眼色，赵曜走出门，向老妇把自己捕头的名帖亮了出来：“老人家，我们是捕快，有些事情要找这家人。”
老妇满脸疑惑，她不认得字，不过倒是也信了赵曜的说法：“老孙家犯什么事儿了？”
“找他问问一个案子，这家人不住了吗？”
“老孙家是匠户，一家两代人都在吕掌柜家的炮仗坊干活，每年年关前都要住在那边忙着做炮仗，年年如此，一直到腊月二十八才会回来。”老妇说，“你们要找他得去吕掌柜那边。”
“这吕掌柜可叫吕轻侯？”李焦鬼使神差。
“不叫，吕掌柜叫吕昌盛。”老妇认真回道。
“还好还好。”李焦哈哈一笑，“大娘，最近你们可听到这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吗？”
大娘摇摇头：“不曾听过，院门一直关着，没见过有人进出，不过今早倒是听见门口乱糟糟的响。”
“多谢大娘，没事儿了，您忙您的。”李焦打法了大娘。
“是不是老孙头跟刘寡妇的事情被捅出去了？”老妇一脸八卦的模样。
“等事情查清了，会有告示贴出来的。”赵曜结束了这次对话。
三个人离开了这个院子。
“不知这些鞑靼人转移去了哪里。”往前走着，赵曜说道。
“应该是进城了。”李焦指着地上的马车印子，虽然大门口的积雪被扫清，但前方不远的马车车辙还是留下了痕迹，指向的方向正是进城的路上。
“疯了吗，一群鞑靼人，怎么进城？”路小五并不相信。
“还记得出城时候遇到的那四辆马车吗？”李焦说的正是吕氏烟火的那四辆马车。
“人藏在马车里？”赵曜皱眉，四辆马车装不下五十个鞑靼人。
“官兵并不会盘查吕氏烟火这种熟人的货物，况且他们的精力都放在出城之人的身上了。那马车的大小，一辆车可以装五六个人，最多十辆车就能全部运进城去。看样子是分批进城的。”李焦说道，“刚才进了四辆马车，也就是说……”
“还有一多半的鞑靼人藏在城外，等着吕氏烟火的车来装他们。”赵曜接上了李焦接下来的话。
“得给马观鱼发消息，叫他带人去围剿。”李焦说道。
“我去送信。”路小五挺身而出。
李焦想了想，路小五眼下确实是比较适合送信的人，他点点头，又嘱咐道：“问马观鱼把他的鹞子带出来，有紧急情况，鹞子好用一些。”
“好。”路小五说道，“送完了信，我去哪里找你们？”
李焦道：“赵捕头，说不得，看来得去这个吕氏烟火的制作工坊去查一查了。”
“是得去查查，鞑靼人和炮仗，这些联系也太过紧密了。”
“不止如此。”李焦的脸上多了几分忧心忡忡，“我听说腊月二十三，小年送灶神的时候，真定府有烟火会。”
“我也听说过这个习俗，莫非你的意思是，鞑靼人会利用这次烟火会？”赵曜失声。
“烟花爆竹，从古到今都是易燃物啊。”李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