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二叛徒
银河内环。
阿利亚特坐在办公室里，望着布朗传给他的照片，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作为声誉卓著的星级工程师，阿利亚特非常清楚，量子场技术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旦这项技术得以实现，可控聚变就将真正达到顶峰，成为一种完美的能源解决方案。
而在此之前，无论仿星器也好，激光或者离子束也罢，都无法克服等离子体湍流问题，运行不够稳定，效率不够高，小型化也无法达到极致。
因此星舰中后段要留出很大一部分空间，用于装载聚变反应堆，如此必然拖累星舰运载能力，无法进行超远距离航行。
“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真有机会进入银河之外的广阔星域呢。”阿利亚特自言自语念叨。
这时候，他的通讯终端响了起来，是方岩从地球发出的连线请求。
阿利亚特立即将连线接通，然后盯着方岩端详了好久。
“别告诉我，用量子场发生器来控制等离子体，又是老师们的主意？”
方岩猛的一怔，故作惊讶道：“阿利亚特先生，原来您已经猜到了！”
“准确来说，量子场构想是我提出的，老师们帮助我完善了这个计划。”
“说来奇怪，老师们似乎对这项技术早有研究，并且储备了相当数量的可行性方案，所以当我提出构想之后，老师们很快就带着我完成了全套计划。”
“阿利亚特先生，我现在有一种感觉，似乎老师们执意不肯抛头露面，背后有着很复杂的难言之隐，只可惜我几次三番询问，他们也是种守口如瓶，不愿透露分毫信息。”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群优秀的老师，无疑是我个人的幸运，却也未尝不是泛银河的损失啊。”
方岩这故事编的，差点连他自己都信了。
通过阅读泛银河历史，方岩知道二十年前，科学院和工程院曾有一场著名的智脑纷争，当时两院科学家们执意推出高级人工智能计划，但四巨头以及银河其他主要权利机构，却一致反对。
到最后们事情愈演愈烈，竟到了矛盾完全不可调和的地步，无数顶级科学家一气之下出走，再也没有回到公众视野，最终令全科学界元气大伤。
方岩现在试图让所有人相信，他脑袋里的知识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智脑事件后一些隐退的科学家，收他做了弟子。
阿利亚特听了方岩的故事，似乎陷入某种回忆，表情先是极端痛苦，随后又慢慢释然，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泛银河的损失。”阿利亚特自言自语嘟囔，“哪里是损失这么简单啊，几乎要了两院半条命。”
抬起头，阿利亚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异常认真的对方岩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留在地球，落实量子场可控聚变方案吧，不用急着来银河内环。”
方岩困惑，“可是，再过几天，去银河内环的固定航班就要抵达地球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必须等到半年之后。”
阿利亚特道：“没关系，现在最重要是完成老师们的计划，至于银河内环，我会联系在地球附近的船只，专程过去接你一趟，放心，耽误不了你参加星环奖盛典。”
方岩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阿利亚特居然让人专门来地球接自己，这待遇可够高的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岩一脸惊喜说道：“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毕竟这套技术最核心的地方，就在于量子场发生器，其余组件哪怕我不参与，依靠公司研究员们能力，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又交待了方岩几句后，阿利亚特便关闭通信，一个人躲在房间角落里，失魂落魄的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利亚特好似想到了什么，从抽屉深处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十二名老者在一起的合影，而另一张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其中一位老者单独在一起拍摄的。
不知不觉，温热的液体竟从阿利亚特眼角悄悄滑落，他将十二名老者的合照翻到背面，背面标注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弗伦蒂诺，瓦雷斯，珂晨，风砂里，杰瑞安，波顿，月湖，卡尔德，古德里安，夏尔，吉尼亚特，里杰卡尔德。
联盟当局将这些离开联盟的科学家叫做叛徒，但科学界却将他们称为十二天王，科学与工程界的顶级巨匠。
阿利亚特是十二天王中珂晨的学生，而珂晨最擅长的领域，正是高能物理。
早在很多年前，阿利亚特还跟在珂晨身边学习的时候，他就曾经提出过量子场控制等离子体设想，只可惜始终未能完成。
所以今时今日，当方岩拿出聚变装置设计图的时候，阿利亚特才会激动到难以自拔，老泪纵横的程度。
因为这张图，竟和老师珂晨当年的设想，有几分相似。
“老师…他还活着…”
“并且完成了当初的设想。”
“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
自言自语中，阿利亚特又一次激动的抽泣起来。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假设方岩是珂晨老师的弟子，那自己和方岩之间，就是有了师承关系！
自己是方岩的师兄啊！
……
方岩并不知道，他和阿利亚特之间的关系，已经在悄然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最初，阿利亚特只是单纯欣赏方岩的才能，另外有点怀疑方岩师承，是不是和当初智脑事件有关。
而现在，阿利亚特几乎隔两天就给方岩打电话，态度更是亲热的不得了，仿佛方岩就是他多年未见的故知旧友一般。
毕竟在阿利亚特的认知里，老师是当初全银河最好的高能物理专家，而且还提出过量子场设想，如果说银河系有一个人能够完成这项宏伟的计划，也一定是老师，必须是老师。
任何正常人都不会把方岩如今的成绩，和一个早已消亡的神秘文明联系在一起。
所以阿利亚特认定方岩是自己师弟，要是没有老师的帮助，凭借方岩的身份和地位，绝不可能搞定量子场聚变，这种逆天的技术。
可怜方岩哪里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奇怪，阿利亚特最近对自己怎么如此关心？
经常打电话不说，一旦方岩遇到任何问题，阿利亚特简直是抢着帮忙，不让帮忙都不行的那种。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方岩大脑中的知识储备足够庞大，将蓝图变为现实虽然并不容易，却也难不倒他。
距离研究基地投入使用整整二十天后，首台复杂而精密的量子场发生器。
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