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码头上的尼姑
御史衙门。
看着一箱银子林如海脸色阴沉眉头紧蹙：“贤侄！你这是何意？”
薛蟠笑道：“姑父别误会，这一千两银子不为别的，是我捐给城外灾民的。
我娘急着北上，我也不好再在扬州多耽搁了。
这些银子，就劳烦姑爷换成粮米，施给灾民吧！”
林如海这才释然，微笑颔首道：“原来如此。难为你有这样的善心！
不过我林家虽然不是什么望族，倒也还有些家资，赈济些灾民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薛蟠听了暗暗撇嘴：这逼让你装的……让人无言以对！
嘴上却笑道：“哎！姑爷此言差矣，这些银子不多，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嘛！
瓜子不饱是人心！且姑爷想必也知道，我那几批粮食高价卖给了城中的粮商，倒是赚了不少银子呢！
这钱就当是他们这些黑心奸商捐助的好了！
希望这次能让这些个粮商长点教训，以后再有什么灾荒别想着自己发国难财了！”
林如海笑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挥挥手让人将箱子抬了下去，而后又说道：
“贤侄果然是个少年奇才，不但将那些混在灾民中占便宜的人给摘选出来，还平定了扬州城中粮价！
其中手段巧妙实在让人叹服！”
薛蟠少不得又谦虚几句：“不过雕虫小技，小侄班门弄斧，让姑父见笑了！”
林如海却正色道：“贤侄，你虽然为了扬州百姓做了件大好事，却是将这些粮商给得罪了。
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粮商们都在传是你从金陵运来了大量的粮食。
尤其是甄家，四处宣讲，一副要和你誓不两立的架势。
你是金陵人，应当知道甄家在金陵颇有些实力，你也当留意才是！”
不过薛蟠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甄家在红楼梦中可是先于贾家被抄家的。
至于被抄家的原因原著中没有明确写出来。
不过多半是因为甄家的亏空没有补上，太上皇驾崩后甄家失去了依仗，兴元帝将屠刀伸向了甄家。
而且似乎抄家之前，甄家还将大量的财物偷偷转移到了荣国府中藏匿。
甄家明明家里有钱，却不肯拿出来补亏空，还想转移资产，不弄他才怪！
而现在甄家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对，薛蟠并不以为甄家会因为这点破事找他麻烦。
不过林如海是新帝的心腹人，甄家是老太上皇的体己人，薛蟠倒是有些好奇林如海是如何看待甄家的。
因假装有些担心的问道：“姑父这样说，想必是有缘故了，我听说这甄家可是天子最信任的人……”
林如海淡淡一笑道：“贤侄不必装傻，当初太上皇在位时甄家确实是太上皇最信赖的臣子。现在么……
我方才的话是说你如今不在金陵了，要去神京走亲访友。
你多留心你家里在金陵的生意就好了，其他的事，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薛蟠会心一笑：“多谢姑父提点，小侄懂了！”
林如海道：“贤侄要北上了，我这里有几封书信给岳母以及两位内兄请安，还有一些土仪，以及给小女一封家书并她的一些小玩意，劳烦贤侄帮我带去吧。”
“小事一桩！姑父都交给我就是了！”
薛蟠心中一喜！
这不就有了跟林妹妹套近乎的机会了吗！
又留薛蟠吃了顿饭，林如海这才让人担了东西送薛蟠去了。
回到书房，林如海沉吟片刻，拿起一份空白奏折提笔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
却说薛蟠回到客栈接上薛姨妈和宝钗以及一众丫鬟婆子小厮，上了车往码头出发。
除了载人的几辆车，还有几辆货车也是装得满满当当。
车上装的都是从扬州采买的各种土仪以及林如海托他带去长安的礼物。
另外便是沉甸甸的五万多两银子！
虽然银票早已普及了，一些大的票号也在长安、扬州等地都有分号，可以异地存取。
但是却要收取5%的手续费！
也就是在扬州这边存一万两，去长安就只能取九千五百两了！
五万两银子要收两千五百两，一套上好的宅子没了！
这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骗来的钱，怎么能便宜了票号？
反正也是坐船，薛蟠决定直接带银子过去！
来至码头，却见码头上围了不少地痞无赖一样的人闹哄哄的不知在做什么。
薛蟠带着这么多的银子，又有女眷不敢大意，忙远远地让车队停了，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小厮以及林如海派来护送的几个差役向前查看。
离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十余个泼皮正将一老一少两个姑子围在人群中。
那老姑子穿着灰色僧衣带着僧帽，约莫六七十岁年纪，显得老态龙钟。
年轻的看着也就十六七岁年纪，身形窈窕高挑，穿着一身水田服，五官清秀皮肤白皙。
更惹眼的是一头乌油油的秀发，一半披散着垂到了腰袢，一半随意在头上挽成个髻，插着一根木簪越发显得简约淡泊。
看得薛蟠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小姑子也忒好看了吧！
却听一个泼皮说道：“小师父，做生意就得交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那老尼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我们是路过的出家人，哪里会做什么生意？
不过是看码头上有许多饥民，正好我们随身带着些粮米，便熬了粥布施给他们结个善缘罢了。”
泼皮冷笑道：“在这里，做布施也得交税！另外还要交过税、船税、码头税！”
年轻姑子怒斥道：“我们不过是路人，你们亦非官差，何来这些苛捐杂税！难道扬州就没有王法了吗！”
一众泼皮不约而同的猖狂大笑。
“小娘子！你是外来的，不懂我们扬州的规矩！在扬州水道上，我们漕帮的规矩就是王法！”
薛蟠这才恍然，原来是漕帮的地头蛇，难怪敢这么嚣张跋扈！
漕帮是漕运水手自发结社组织起来的一个团体。
最开始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大江南北入社者众多。
又与私盐贩子、水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倒也是地方一霸。
“你……”年轻女尼显然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猖狂。
看着小尼姑又气又有些害怕的模样，这些人更加的得意了。
为首那人淫笑道：“嘿嘿嘿，女菩萨，你若不想交税也可以，只要陪大爷们乐呵乐呵，就放你走！”
“说不定她尝到了甜头就不想走了呢！”
“就是就是！看这小姑子，又要穿僧衣又不肯剃了头发，显然是留恋红尘呐！”
“这小姑子脸蛋漂亮胸大屁股翘，比窑姐儿还风骚呢，哪里是什么出家人？来陪大爷们乐呵乐呵！”
一群人一面说着一面往前凑，就要动手动脚。
“光天化日，你们要做什么！”
“老货！滚一边去！”
老尼姑还想将小尼姑护在身后，却被泼皮一把扒拉开，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呔！哪里来的混账东西，还不住手！”
眼看时机成熟，薛蟠怒喝一声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