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攻守易形也
关键时刻,犹豫就意味着败北。
眼看着张扬眼中似乎只有芭蕾舞剧,一副木头疙瘩爱搭不理的模样。
黎秋白神情有些黯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扭捏,又在乎起来。
原以为,张扬吃了闭门羹后,俩人再无相见的可能,一个继续在地委大院里衣食无忧,娇蛮任性,做娇滴滴的女王。
另一个继续在鸟不拉屎的冯家峪镇公社,做乡镇卫生院,成天跟黄土打交道。
哪里料到世界舞台就是个小圈子,自己应邀跟父亲战友的儿子看個红色娘子军,不能再次撞见张扬。
缘分这玩意,实在是妙不可言。
只是可惜,攻守易形了……
“秋白,你脸色有些不好,是着凉了吗,我爹任命下来了,升了军区参谋,要不过两天,我带你到草原那散心,你还没骑过马吧,听说那做的羊肉可鲜嫩,往羊肚子里塞石头,不用锅呢……”
她旁边坐着的男青年嘘寒问暖,小心揣摩着黎秋白的想法。
他又哪知,此刻的黎秋白早就心乱如麻,烦躁不已。
“汪乔年,我说过多少遍,一股羊膻味想想都难受。”
“这,你先前不是还说想去草原驯鹰,骑马,吃羊肚包,这怎么……”
面对辩驳,黎秋白黛眉微蹙:“我讲过吗?我怎么没印象。”
“没讲过,没讲过,秋白你别生气嘛。”
眼看遭拒,汪乔年无所适从的将视线投向别处,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这时,一向缄默的张扬终于开口了,然而说出的话,却让黎秋白心里拔凉拔凉。
“同志,都在看歌舞剧呢,别打扰到大家,注意点形象。”
“形象?是在说我嘛?”
黎秋白气极反笑,杏眼含怒。
张扬依旧面无表情:“明知故问!”
他这个人现实的紧,长得再漂亮,家世再好跟自己不搭嘎,既然没了夫妻姻缘,也不有求于黎家,就将黎秋白当做了一个普通刁蛮的女同志来看待。
自然没有惯你脾气的可能,公众场合喧哗,要不是顾及潘长军的颜面,张扬早就投诉了。
汪乔年眼见黎秋白面露不悦,那叫一个心疼,生怕被气坏身,赶忙上前准备帮衬着说几句话。
“同志,对女同志疾言厉色,未免也太苛刻苟责了吧。”
张扬默不作声,一脸戏谑。
当评判对错已经带了私人情感偏颇的话,争辩就无意义,无言,是最大的嘲讽……
汪乔年自觉脸上挂不住,刚想起身挽回一些颜面。
偏偏这节骨眼,后排坐着的一名顽主挪了一下屁股,揶揄道:“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汪乔年,你还是麻溜的坐好吧,真要是觉得皮痒,赶明咱们坐无轨电车到八宝山,一对一,单对单,给你松松筋骨。”
“张煌,你……”
能来天桥剧院坐在前排这个位置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就算是父辈被隔离省查,也保不齐哪天能放出来。
显眼这人,汪乔年也认识,张煌,育英学校的,爹娘都走过草地身居要职,是名副其实的勋贵,根正苗红,论地位,比白天倒霉的李开方都要高几个身位,汪乔年他爸那军区参谋,还真算不得一根葱。
所以尽管觉得窝囊,依旧怏怏坐下。
帷幕上的芭蕾舞剧正常演出,黎秋白却没了这个心思,犹豫许久,咬着嘴唇,起身说自己要去趟厕所,临走的时候,甚至给张扬使了个眼色。
做完这些后,才忧心忡忡的匆匆离开。
这一幕,被身旁坐着的潘长军尽收眼底,心里那叫一个叹服。
要不说人家张扬有能耐呢,看场芭蕾舞剧的功夫,居然能从黎秋白这又打开新局面,难不成这桩黄了的婚事又有戏了?
但是看岿然不动,老僧入定似的张扬,潘长军实在是按耐不住了。
压低声音,催促道:“小张呀,刚秋白那丫头使的眼神有深意呀,你还不麻溜的趁热打铁……”
张扬又不瞎,自然明白黎秋白方才的小动作,淡然的哦了一声之后,视线却一直牢不动摇的看着舞台上的演出。
“嘿!平常看起来多伶俐,你咋关键时候犯浑呢,就差临门一脚了,咋就是不使把劲呢。”
潘长军长吁短叹,那是遗憾不已,但是架不住腿长在张扬自己身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时光流逝。
这期间,黎秋白也没有往返回来,倒是那叫汪乔年的年轻后生,坐不住,到厕所位置找了一圈之后,又一年沮丧颓唐的回来,显然,黎秋白早撂撅子跑了。
直到芭蕾舞演出落幕,张扬才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俩人摸着黑在大街小巷里穿行,往招待所的位置走。
潘长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张扬呀,刚多好的机会,秋白那丫头走的时候给你的暗示还不够,你咋就是属犟驴的,不听劝呢,那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可从没见过她这么吃瘪过。”
张扬摊了摊手:“嗯?有嘛,我怎么不清楚,怪我怪我,光顾着看演出了……”
“你,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潘长军见张扬装傻充愣,那是既好笑又好气。
他觉得自己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三教九流,五马六道,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但唯独张扬,他是真的琢磨不透。
不按常理出牌,神秘,让人总有一股该死的好奇求知欲……
回了旅馆,张扬把房灯打开,将浴缸的水放满之后,准备舒舒服服洗个澡。
这年头,旅馆的硬件装潢设施是不如同级别的招待所的,受众群体也不同,受邀学习的干部,大多要住招待所,自然是要把服务水平和质量提上去。
至于说旅馆,除了进城探亲,学习,或者是嫌屋里吵闹拥挤,想出来寻个清静地方,找开心乐子的夫妻外,住的人确实少。
之所以带浴缸,还是开房间时,张扬特别提出来的,自从穿越以来,张扬还真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洗过澡。
撑死了,也就是关上门在屋里用热水擦擦身子,可每天出汗又是不可避免的,只觉得身上胶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