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真亲爷爷
因着今天王林来了。
老爷子交代完事情，难得的提前下班了。
他只是顺带来后勤这边看一眼，没想到高风还拉着王林在这里聊天。
“小林，跟我走。”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你以后来的次数多了，要聊有的是时间。”
在老爷子面前高风也是很有晚辈风度，依依不舍的把王林和老爷子送出了大门。
两人往家走的时候，也没有着急回家。
老太太过于感性，有些事情，此前在家里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的太透。
“来，坐。”
“跟我说说你爸去世前的事情。”
来到一段过道的围墙下，老爷子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让王林详细说说以前的事情。
王林也没藏着掖着。
那段日子实在是过于艰难。
他老娘走的时候虽然不算什么卷包烩，但也是带走了大部分的钱财。
一家人回到村里以后，王林他老子不会干农活，还时不时的要被拉去做检查，工分是屁毛没挣几个，最后更是直接病倒。
他倒是没事了。
病的太重，没人再去折腾他。
可就苦了王林了。
刚初中毕业的就每天累死累活的下田干活挣工分养活三个弟妹。
其实说来也不是王林养活的。
一家人真心要感谢集体公社，感谢堎上全村所有人才是真的。
刚开始那几年，家里年年欠着村里的口粮钱。
三个弟妹上学钱也是东拼西凑借来的。
到得后来，奶奶和王林他老子都病倒了，堎上上百户人家，只要是稍微富裕的，几乎都被王林借了个遍。
要说王林怎么会想到去打猎。
实在是穷的连买只鸡仔的钱，喂鸡的粮食都挪不出来。
一家人，病的病，小的小，只吃干饭是不行的。
他当时只能打点鸟，捞点鱼，套只兔子之类的给家里人吃。
后来，到得老二也初中毕业了，两人这才开始打起了野猪的主意。
野猪还是蛮值钱的。
有了进账，家里的情况也慢慢的好转了一些，借钱的频率也少了，甚至慢慢的先把欠村里的钱给还了。
全堎上村，王林最感谢的人有两个。
一个是老村长，一个是王得水。
老村长好说，毕竟沾着亲，哪怕稍微远了点，那也是亲。
在农村人朴素的观念里，亲戚相帮是理所应当的。
王得水这边就不一样了。
王林为什么愿意给当这个上门女婿。
几个弟妹为什么没一个人反对的。
实在是当初在很多个过不去的难关面前，这位老丈人伸出了援手。
当初他拿到800块彩礼后，当场还回去了200块钱。
那哪里是200块钱的事情。
那是吊着他奶奶和他老子命的药，是几个弟妹的学费，书本费......
王林平铺直述的说着。
很平淡。
但传到王波老爷子耳朵里，反馈到他脑子里的却是满满的酸涩。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都过去了，好在都过去了。”
老爷子轻轻拍打这王林的后背，嘴里喃喃的说道。
“没事的。”
“我们现在生活好的很。”
“不但建了村里最好的房子，还有了拖拉机、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这些都有了。”
“现在，每个月能挣上千块钱。”
“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王林说着，转而看向老爷子。
“爷爷，好日子来了，你跟奶奶才要保重身体。”
“工作上别太拼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哈哈，好小子，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当真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啊，要是当初让招财吃点苦，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呢？
老爷子看着王林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言谈举止，当真非常高兴。
只是又不自觉的想起了王林他老子。
“小林啊，你真不愿意回厂里工作吗？”
“你现在已经入党了。”
“而且你是有功的，如果愿意回厂里，可以直接进保卫部门工作，这个没有学历要求。”
关于这个事情，王林觉得有必要好好回答。
这会涉及对社会发展预期和个人发展前景的问题。
“爷爷，我是这样想的。”
“自1978年提出改革开放到现在已经四年了，所谓姓资姓社的问题会逐渐搁置，经济发展将会放在首要位置。”
“而要发展经济，只是依靠国有企业是不行的，必然要对私营企业松绑，我现在赚钱，除了解决生活需要，更多的是在做原始积累。”
王林的这种说法和想法，是老爷子此前没有接触到的。
他虽然是洪飞的副厂长，但主要负责技术研发和生产，而且又被关起来审查了这么多年，对这些东西还真不熟悉。
“那你以后想怎么办？”
“赚更多钱，最后成为大资本家吗？”
王林笑了笑，继续说道。
“爷爷，我此前听到一个词，蛮有意思的，叫‘全球经济一体化’。”
“对此，我是深有感触。”
“我和老二前些日子打了一只金钱豹，国家出口皮毛，在60年代的价格是200美元。”
“现在具体多少我不知道。”
“但是，我们县府办主任给了我2000块，外加一堆的票据。”
“去年，我国的外汇储备只有27亿美元。华国币和美元的官方汇率大致是1:1.3，可是黑市汇率可以高达1:10，乃至是1:13，1:15。”
说到这里，王林顿了顿。
“爷爷，国家需要财富啊。”
对老爷子这样的老革命，跟他讲太细的东西不行，只能在大方向上举例说明。
“就拿咱们洪飞厂的教练机来说吧。”
“初教6用了几十年，还是螺旋桨教练机，是时候研发新型的喷气式教练机了。”
“但是咱们没有生产发动机的能力。”
“那怎么办？”
“只能外采。”
“外采就需要外汇。”
说到这里，王林站起身。
“资本，资本。”
“资本其实和任何事物，任何工具是一样的，它本身没有属性。”
“有属性的从来都是人。”
“像荣家，像霍家，还有很多心系祖国的红色资本家，他们不就是很好的榜样么？”
王林说的事情，显然再次触及到了老爷子的知识盲区。
“你说的事情，我不太懂。”
“你自己好好把握就行。”
似是想到什么，老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还说老四不省心，我看啊，最不省心的该是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