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也喜欢……你

第二天路明非还是屁颠屁颠地去找了陈雯雯，和女神漫步在夕阳下聊了很多关于高中的事情。

回到家里后他笑得嘴都快要裂开，陈雯雯的侧影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她最后说了这么一段话，具体的他已经记不清，但大概意思他能复述出来：

上了大学大家就会分开了，可能只有暑假才能见面，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彼此都忘记的。

当他在QQ上告诉诺诺自己想法的之后，诺诺是这么说的：“勇敢去追梦吧，骑士路，你的学姐会一直支持你的。”

其实诺诺也不确定陈雯雯到底喜不喜欢路明非，她只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觉得，像他这样的沸羊羊不会讨陈雯雯这种美羊羊的喜欢，不过如果换成大洋那边的金发自恋男的话，估计没出三个回合陈雯雯就拜倒在他的金钱攻势里了。

不过那样的小巫女，路明非这样的凡人怎么会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他真以为诺诺是在鼓励他，并且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所以他只说两个字“谢谢”就匆匆下线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明非早早出门，在万达影城下的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深红色的玫瑰花做基调，点缀着五颜六色的满天星，打底的花纸有淡淡的清香味道，他叫店家把花包的严严实实不让别人看到，怀抱着花束就像是抱着枪上战场的士兵。

在人还没到齐前路明非就溜进了放映室，准备让放映员在电影开始前放一段《Wall.e》的剪切镜头，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那段，配乐就能让泪点低下的人哭得稀里哗啦，然后他就顺势念出自己准备了很久的台词：

“三年了，我们文学社的同学大概是要分开了，也许分开了就很少再能相聚，以后每个春夏秋冬花开花谢雪落雪化的时候，都不是我们这群人在一起了，想起来会有些难过……我作为文学社的理事，很高兴地能站在这里做最后的致辞，本来这些致辞该是给所有同学的，但是我只想跟一个人说……”

结果路明非在放映室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赵孟华，完全打乱了计划。

他手里也拿着一包中华和放映员勾肩搭背，目光中透露着计划得逞的狡黠。

然后两人就对视在一起，目光交错像是油遇到了火。

“你来放映室干嘛？还抱着这么大个东西。”赵孟华说道，“毕业想疯狂一把？”

“告白用的。”路明非实话实说。

赵孟华瞬间脸色就变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跟谁？”

“和你有关系吗？”他不愿意提前透露。

赵孟华笑了：“放心吧，你肯定失败！”

至于吗……路明非心想赵孟华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就是抱了一捧花吗？怎么几天没见就赵孟华对他的态度怎么一落千丈？

从暗戳戳地讽刺，变成明晃晃的辱骂了。

路明非半张着嘴巴，作为老网玩不是不知道怎么骂回去，只是突然就想起了诺诺说的那句话。

“高傲的天鹅是不会喜欢路边的狗尾巴草的，她的头仰着对的是自己的太阳。”

现在想来他才意识到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劲，诺诺的话里肯定不会觉得路明非是那个真正的太阳——他是那个狗尾巴草，真正的太阳另有其人。

但他不信。

诺诺可以对很多事情，但他只要对一件就够了，而且她也不是没有错过，至少自己的星际水平远超她的预料。

“赵孟华。”路明非看着他，“少管闲事。”

“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赵孟华冷声说道。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路明非胸口涌起一股热气，和赵孟华针尖对麦芒。

如果平时他一定没这么大胆量，但昨天陈雯雯的话给了他自信。

“哪只白天鹅进了路大少的法眼？”赵孟华的语气有点儿阴阳怪气，听起来就和苏晓樯平时的口吻差不多，两人明面上虽然不对付，但私下里肯定没少网上聊天，“该不会是陈雯雯吧？”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你要干嘛？”

“等下你就知道了。”赵孟华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摇晃着身子走了出去，脸上带着十成十的笑容。

放映员得了赵孟华的一包软中华，对路明非很不耐烦，像是赶苍蝇一样把他赶了出去。

路明非从放映室走出来的时候，影厅银幕上放映着文学社的合照，陈雯雯众星捧月地被拱在中间，苏晓樯瞥了他一眼，眼神在他手捧着的花上停留：“你也知道了？”

看她眼里带着泪水，路明非也突然有些心跳加速，他问：“知道什么？”

“赵孟华今天要跟陈雯雯表白。”苏晓樯的声音有些哽咽，“狗男人，不识好歹的东西。”

路明非都没听到苏晓樯的后半句，他的脑袋嗡的一下，然后下一刻感觉自己失聪了，眼睛也像是被太阳狠狠地照了一下，没有了焦距，然后在他模模糊糊的视野里，赵孟华捧着一束比他手中的那捧还鲜艳的玫瑰花，像个猴子一样跳到了舞台上，他的背后是放映机投射出来的一句话。

“I LOVE YOU。”

不只是放映员配合，还有文学社的同学顺着灯光拱卫在赵孟华身边，那些社员们摆出滑稽的造型，刚好在影院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再次组成大写的“I LOVE YOU”挡在荧幕前。

没有拿话筒，但赵孟华的声音穿过二十多米传到了他耳朵里：“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这句话让路明非浑身发抖。

“陈雯雯，我喜欢你！”

然后一束射灯打在了陈雯雯身上，衣服白的像透明一般的陈雯雯站了起来，她三步拆成七八步走上了舞台，脸红得像是今天清晨的太阳，路明非出门的时候感觉今天的太阳很暖，可现在屋里的冷气太足，外面的太阳又照不进来——他现在冷的要命。

赵孟华的几个兄弟围着陈雯雯：“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一切发生得太快，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排练，唯二的观众是路明非和苏晓樯。

前者死死地盯着陈雯雯的侧脸，在他耳朵里全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只有陈雯雯会发出点他能听见的响动来：“我也喜欢……你的。”

“看吧。”

苏晓樯突然发笑，她笑得像是壁画上服饰冷宫嫔妃的仕女，明明是在笑却好像在哭。

路明非眼睛酸得发痛，硬是流不下一滴眼泪。

他觉得自己突然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就像是游戏里的金克斯。

但金克斯作恶多端，烧杀抢掠，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怎么去爱一个人的事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突然被他喜欢了三年的人判决死刑。

他感觉自己现在浑身是刺，满身防备，寻常三五个人恐怕都不能近他的身。

事实证明，人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是会失去一点理智的，然后路明非就做了一件人生至今最后悔的事情，他把随身带着的小绿瓶拿了出来，仰头把其中的“微光”一饮而尽。

是真的。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极度愤怒，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极度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