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哑巴巫女（周二求追读）
“请耐心等待，让我在日本等死啊！咳咳……”老唐和路明非在一处树荫下落座，没好气地骂道，“我护照丢了我怎么证明自己身份！”
“老唐你先好好休息，我们还是得想办法……”
路明非内心也很悲观，但必须在这个时候给予足够的安慰，不然两个人一起埋怨，情绪就一起跌下去了。
这一招他是和陈雯雯学的，每次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看到她心情就好起来，然后她情绪低落的时候，自己也会给她安慰。
其实小天女就是这一点上做的不好，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强势，像赵孟华那样骄傲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像她这样强势的女孩子呢。
“哎……现在怎么办？没钱吃饭，没地方住，活得还不如在美国领救济粮呢……都说日本是西化最严重的亚洲国家，咋就没几个闲的没事儿干的富二代发发善心，在街头烤点牛排什么的给流浪汉发一发呢。”
路明非苦笑，心想老唐开始摆烂，满嘴说胡话了：“日本受美国再熏陶，骨子里也是东亚人，而自食其力就是刻进咱们骨子里的东西啊。”
老唐没有说话了，他已经躺在了长椅上，道路两旁来往的人都对他们投去了怀疑的目光，这样的搭配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样子，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个看起来颓废倒霉的流浪汉。
而老唐那一脸衰样儿，还像是吸多了D品的瘾君子。
但路明非知道老唐生了病，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太阳渐渐西垂，事实证明，就算一天什么也不做，人也是会饿的。
老唐饿到都产生幻觉了：“这附近是不是有拉面的香气？”
“有？”
路明非差点睡着，突然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护照还在，便使劲地闻了两下。
果然有香气，还有股很浓郁的海鲜味道，就像是北海道的虾，东京湾的鱼，还有鸟取县的松叶蟹，那一锅里，一定浓缩了整个海洋的精华。
路明非转过头，香气的来源就在百米之外，相伴的情侣刚吃完，笑盈盈地跟老板打着招呼离开了，而老板听起来声音也很爽朗的样子：“欢迎下次再来啊。”
他爽朗的声音也吸引了不少顾客，所以这不是幻觉。
老唐遵循着内心的指引，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而路明非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捏了捏裤子里的钱。
在机场换的现金所剩无几，再吃几顿泡面还吃得起，但想吃两碗拉面肯定吃不起了，虽然是流动的小车，但毕竟食材放在那里，就算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这种木质的厢车在日本被称作“ラーメン屋台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窗户撑开就是遮雨棚，棚下摆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老唐已经站在了拉面摊前，什么也不说，只是来回看了几眼，意义很明确。
食材和汤锅都摆在台面上，饶是路明非自认自制力强得可怕，也没有办法在饥肠辘辘一天之后抗拒美食的诱惑。
“老板……”
他开口是中文，老唐立马接过话头，非常标准的京都口音：“老板，来两碗拉面。”
“好勒。”面目和善的老板笑了笑，“两位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啊。”
他一开口就是正宗的京腔，虽然不带有儿化音——这已经是外地人能做到的极限了，像老唐那样每天并不泡在母语圈里还强行儿化音的华裔要强得多。
但很明显这位拉面师傅不是华裔，甚至不是混血，他眼中有很明显的审视感，这是一个自认为身居“领地”、“故土”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嗯。”
老唐闷闷地应了一句，显然是不想展开来聊。
流浪街头已经够丢脸了，他乡遇故人会让这种丢脸程度直线上升，饶是他脸皮厚也挂不住啊。
路明非则是眼前一亮：“大叔你是华裔吗？”
“不算吧，我身上只有1/4的中国血统哦。”拉面老板笑了笑，一边收拾食材一边观察着两人，“看起来你们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
“说来话长啊。”路明非叹气道，“老板你在这里开拉面摊生意好吗？”
他不想关于自己的经历聊太多，一是和老唐想法差不多，二是实在是太困顿了，根本聊不出口。
拉面老板似乎是看出了这一点，就没说话了，片刻之后便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端到了两人面前。
“呼啦……”
“嗤啦……
人在饥饿的情况下会升起很多匪夷所思的念头，现在这些念头都随着温暖的食物滑入胃部而远去了。
比如路明非不是没想过开着冥照去偷点钱，但那样做已经突破了路明非的道德底线，就算他饿死，也不会去偷钱的。
好比是周末放学的时候，他穷困了十八年都没见过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羡慕别人的父母就能偷走别人的人生吗？
不能吧。
所以有些东西是能偷的，但偷完之后就会后悔。
有些东西是偷不走的，所以偷之前就会自责。
几乎是没过一会儿，两人的拉面碗就见底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孩子突然站在了拉面厢车前，她小巧的嘴轻轻地吹着气，小心翼翼地擦干脸上的汗水，随后从随身的鸭子背包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她想说的话：
要一大碗海鲜拉面！
随后她直接掏出了一张一万日元的纸币，轻轻放在桌面上，拉面老板将它推还了回去。
“想吃拉面啊？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都是直接请你吃的。”拉面老板豪爽地笑了，“不过你们二位还是要给钱的哦。承惠1200日元。”
路明非半张着嘴巴，心想可真贵啊，将近45块人民币一碗的街头拉面，够自己在大排档吃一顿海鲜盖饭了，还是豪华版的。
这碗拉面里除了海鲜汤，其他都乏善可陈啊，一小块碎碎的干鲍和一根蟹腿，就连鱼肉也没有看到半块。
不过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老板会对这样的小女孩青眼相加。
等等，这个女孩看着很是眼熟啊……难道日本的小女孩都长得差不多，或者上杉越在家里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儿？
可路明非猜错了，上杉越就是喜欢做善事啊，600一晚的最基础款就有海鲜吃，还是他亲自手拉的面，难道还不够嘛？
离开本家之后，他推着自己的流动拉面车，在东京走街串巷。
这么便宜的拉面能多让一些人吃到是最好不过的了，更让上杉越感到开心的是客人吃完拉面后脸上浮现的满足笑容啊。
他本来常年在国立东京大学扎驻，但周末的时候就会到处走走逛逛，就突发奇想地停在了如今本家的总部大楼下。
这个女孩子明显是个特殊的客人——一言不发就用纸上写字对话，而另外两个客人就更特殊了。
其中一位埋头吃面，而另一位则是看着刚坐下来的女孩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路明非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那天看到的红发女巫竟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之前在车上看，她就很像诺诺，现在看起来更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这世界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就算了，怎么可能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三个人？
所以他内心里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在秋叶原见过的那个女孩子，在拉面摊并不柔和白光的照耀下，她的脸白的吓人，就好像是血管忘记从她脸上流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他看着这个女孩子的时候，还是会莫名有些心疼，胸口那颗滚烫炽热的心疯狂地跳着，好像随时都会从他胸口钻出来。
老唐仰头已经把拉面汤都喝完了，笑着打了个饱嗝，随后看向路明非的汤碗：“看到漂亮女孩子就挪不动眼睛了，人家还是小孩子，可能还没到上国中的年纪呢，你个变态！”
上杉越咧嘴笑了，心想真是两个活宝，混到吃一碗拉面都吃不起的地步了，还想着女人呢，很明显这个男孩子是想起了其他的东西吧？
路明非半张着嘴巴，想说不是啊，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看她的，也不是因为她长得很像自己见过的那个人，就是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瓜兮兮的可怜，小小的手紧紧攥着鸭子包，就连和人交流都要写字。
她是个小哑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