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色如晦
下午五点。
源氏重工大厦一楼大厅。
“今日乌鸦先生不在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唐挠挠头，转头对路明非摊手，“倒霉。”
路明非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还停留在宿醉的昏沉里没有醒过来。
昨天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东京凌晨四点半的太阳，反正月亮悬挂在西边的天空……老唐跟个种马似的精力极其充沛，真的拉着他开了个套房，在他的强烈反抗下，最终还是只有一个女模特走进了老唐的房间里。
所幸酒店的隔音很好，但路明非还是没能睡个好觉。
昏昏沉沉之间便被老唐叫醒。
当他在路明非的面前掏空所有口袋的时候，路明非就知道完了。
几十万日元如同过眼烟云，甚至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这么消失了。
他也算是直观地感受了一把暴发户是怎么花钱的，简直没有任何把钱当钱的想法。
可要是他们俩有钱就还罢了，可他们俩是真的没钱啊！
所以一个小时后，他们俩又出现在了源氏重工大厦的楼下。
老唐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借着来找乌鸦申请“任务援助”的名头，从他手上搞几只枪。
到时候放到黑市一卖，不又是一笔钱了吗？
这样不仅显得他们跟进了任务，还显得根本没有偷懒的打算。
其实别说他们，甚至源氏重工大厦大部分并不是本家血亲旁支的小职员都不知道今日是本月月初便已经定好，蛇岐八家各家主集中在源式本家开会的时间，各位大家长都要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聆听大家长橘政宗的教诲。
所以前台小姐姐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抱歉，乌鸦大人不在，不过他说应该七点半左右就会回来了。”
“怎么办？”
路明非也摊手，乌鸦不在，他们的打秋风计划就宣告破产。
“别急别急，我在思考。”
片刻之后，老唐挥挥手，转头又走到了年轻漂亮的知性前台面前，
“我们是乌鸦先生的朋友，昨天来过的，我们可以去会客室等他。”
“这样吗？可是离七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
前台小姑娘半信半疑。
确然，这两位昨天是来过，她有印象。
而且乌鸦先生作为源式少主的得力助手，平常的事物也比较繁忙，忘记在前台预约事项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不常发生。
“昨天乌鸦先生亲自送我们下来的，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在会客室等他。”
老唐见她犹豫了，直接趁热打铁。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又跑了一趟大使馆，工作人员那爱答不理的劲儿，护照肯定是遥遥无期了，能够在这个时候对他们施以援手的，大概率也只有乌鸦先生了吧。
路明非也没啥来钱的路子，现在又上了贼船，还能怎么办呢？
当年玉麒麟卢俊义那等好汉也能被逼上梁山，现在他为了搞清楚混血种和龙的秘密跟着贼船这么一路走下去，半路再想办法跳船应该没关系吧？
可其实老唐也不算是什么恶贯满盈之徒，爱占小便宜，爱耍小聪明，但对兄弟向来掏心掏肺，和三少那种江湖大哥又不同，更像是卧底毒蛇帮十年还不知道帮主是谁的小混混——天天带着兄弟们吃喝嫖赌，哪里有功夫见大哥的面儿。
“二位随我来吧。”
前台接待带着二位上了三楼会客室。
老唐一进门，就像回到家里了一样，直接在会客沙发上坐下，随后躺了下来：“舒服。”
路明非的目光则是扫过屋内的陈设，发现没有吃的，叹了口气，在茶桌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了：“老唐，你不饿吗？”
“我饿了。”
“我去找点吃的。”
老唐翻身而起，鬼鬼祟祟地溜出了会客室。
路明非的目光穿过窗户，在地面来回扫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也许是想起了酒德麻衣说过的话，三天之后，她会潜入源氏重工大厦窃取资料。
也许是想起了她讲过的一件事，猛鬼众也会在今天尝试潜入源氏重工大厦。
这也是他罕见地没有因为感觉丢脸反驳老唐过来打秋风的意见，来到这个是非之地的重要原因。
但这些只是让路明非心神不宁，并不是让他感觉不对劲的主要原因，他感觉自己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可就是死活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漏想了什么。
“哎。”
街道上的路灯次第亮起，来往的车辆渐渐稀少，路明非返身回到茶桌边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是不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路明非自言自语。
“什么疑神疑鬼，我在隔壁的会议室找到了几个面包。”老唐手里拿着几个肉松面包走了过来，看了眼心事重重的路明非，随手丢了一个给他，“怎么了？”
“我感觉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路明非叹了口气，撕开面包往嘴里塞。
“没关系，等乌鸦来了咱们就走呗。可能是这个地方真有点儿古怪，我也感觉今天这里有点儿阴森森的，你说猛鬼众那帮人今天真的会来吗？”老唐低声道，“要不咱们还是早点走？”
“你这面包在哪里拿的？”
路明非突然问道。
“别吓我，这玩意儿又不是祭品。”老唐连忙多塞两口进嘴里，“你吃出什么古怪来了？”
“太少了，没吃饱。”路明非给老唐倒了杯水，“你慢点吃，别噎着。”
老唐又给路明非丢了一个：“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总感觉哪里有问题，但我觉得和你没关系。
我觉得应该是我们昨天喝酒太多了，加上今天那个日本娘们儿实在太得劲儿了，导致我们俩心脏都有点没调节过来，所以有心悸心慌的症状？”
路明非看着老唐坚定的眼神，愣住了。
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总觉得自己心慌心悸一定有什么深意。
好像这么说，一切都解释得通。
“但是……”
“要相信一个经常宿醉人的直觉。”老唐端起茶杯想要和路明非碰一个，见里面竟然是白水，不满意地撇撇嘴，“泡点茶啊，这里的茶都是好货。”
“不想喝茶，我先睡会儿，太困了。”
“啊……”
解决了一个困扰了他一天心神不宁的问题，还没等老唐开口，他便倒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