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见屡鲜:在习惯化的日常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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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幸福

1
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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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冰激凌、中年危机和一夫一妻制

如果我在过去的18年里每天都在这里做着同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哪怕拥有再多的“精灵之尘”(pixie dust),也会令人觉得毫无神奇之处。但是我离开了家,我非常想念它。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它就显得熠熠生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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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娅·罗伯茨[1]

请大家先来见一见朱莉娅和蕾切尔。这是两个拥有“美丽人生”的女子,过着许多人眼中“有神灵庇佑”的生活。她们都已经50多岁了。朱莉娅住在新墨西哥州,蕾切尔住在亚利桑那州。这两个女人都有相爱的伴侣。朱莉娅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蕾切尔有两个女儿。她们都有自己擅长且令人满意的工作,也因此变得很富有。当然,她们也都很健康,而且体形保持得非常好。很多人都说,她们肯定得到了上帝的祝福。

但是,她们两人的相似之处也就只有这些了。虽然在很多方面,这两位女士的生活都像中了人生的彩票一样令人艳羡,但是她们的主观体验却截然不同。在大多数日子里,朱莉娅对自己的好运充满了惊讶,而蕾切尔却对自己童话般的生活视而不见。

朱莉娅对生活中大大小小的奇迹满怀敬畏之情。她说她过着“幸福的生活”。当被问及理想的一天是什么样子时,她是这样回答的:“家里人都和睦相处,就令我觉得非常幸福了。我起床做好早餐,送小朋友去上学,然后和我丈夫一起去冒点儿险。我们可能骑一会儿自行车,或者在某个地方喝杯咖啡或吃顿饭。接下来就是我自己的时间了。不过,很快就到下午3点了,于是我去学校接孩子们回家。再然后,我们一起练习曲棍球。练习结束后,我就开始做晚饭。”[2]

与朱莉娅不同,蕾切尔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这样的日子:“无聊!”当然,她也意识到了,她是幸运的,拥有家庭、财富、健康和朋友。她并不觉得悲伤或沮丧,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日常生活是“快乐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吧……”

那么,把朱莉娅和蕾切尔区别开来的关键因素是什么?不是某种人格特质或基因,也不是她们与家人和朋友的关系的质量。事实上,她们之间的差异虽小,但意义重大。朱莉娅经常出差,她会离开家几天,或者几个星期,然后回家。她说:“我离开了家,我非常想念它。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它就显得熠熠生辉了。”正是离开,让她专注于“生活细节的乐趣”。她说:“如果我在过去的18年里每天都在这里做着同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哪怕拥有再多的‘精灵之尘’,也会令人觉得毫无神奇之处。”[3]

相比之下,蕾切尔没有机会跳开日常生活去好好休息一下,因此她也没有机会意识到覆盖在她的世界上的“精灵之尘”。她无法体验没有丈夫、孩子和舒适家庭的生活。这些事物就在那里,每天都出现在她面前。结果,它们反而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失去了光彩。

现在,我们要告诉大家一个秘密:你可能以前就听说过朱莉娅。事实上,你也许曾经在客厅里穿着睡衣、吃着爆米花,看朱莉娅主演的电影。朱莉娅就是著名女演员朱莉娅·罗伯茨(而且,上面引用的那些话确实都是她亲口说的)。我们知道你可能有点儿不以为然,你可能会想:“当然啦,朱莉娅·罗伯茨肯定是快乐和感恩的,还有谁能比她更有福气呢!”然而,在我们这个例子中,尽管朱莉娅的优越生活确实是不同寻常的,但是她对自己的生活的观察却很好地揭示了普通人的经历。因而我们认为,她的观察可能会帮助我们了解到,我们所有人如何让自己的生活产生火花。

还有蕾切尔。虽然你以前没有听说过蕾切尔(她是我们的一位熟人,我们隐去了她的身份信息),但是你可能认识一个像她这样的人。在许多方面,蕾切尔代表了许多人的生活现实,她的经历反映了许多人的日常经历。我们可能没有蕾切尔所拥有的那些东西,但是我们每个人的生活中确实都有一些值得珍惜的东西(也许是一个充满爱的家庭,也许是好朋友,也许是一份有趣的工作,也许是一种才能),而且我们往往不太关注这些东西,至少不是每时每刻或日复一日地注意到它们。

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也许是不可思议的,又或者曾经让我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然而现在已经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们对它们已经习惯了。例如,研究表明,结婚后,人们称自己相对来说更快乐了。然而,在这种快乐的蜜月期过了大约两年之后,幸福感往往就会下降到婚前水平。[4]

因此,我们要努力去理解,为什么像蕾切尔这样的人无法再次注意到并欣赏生活中的美好事物,然后在此基础上探讨蕾切尔(以及我们)应该如何采用朱莉娅的视角。当然,毫无疑问,这不需要我们先成为拥有迷人笑容的好莱坞明星。

每天都吃冰激凌,会更快乐吗?

最近在加利福尼亚的一次登山旅行中,塔利和她年仅9岁的女儿利维娅偶然发现了一座坐落在悬崖上的华丽豪宅,它俯瞰大海,气势万千。读者可以想象一下格蕾丝·凯利(Grace Kelly)饰演的那个电影角色发现的那些令人屏息惊叹的欧洲豪宅(朱莉娅·罗伯茨现在可能就住在那里)。喘过气来后,塔利问女儿是否愿意住在这样一座豪宅里。

“不!我不愿意。”利维娅说。

“为什么?”塔利问她。

“嗯,这样说吧。每一次,当别人请我吃冰激凌或送我一个玩具时,我都会觉得受到了款待,因此我会非常高兴,也会心怀感激。但是如果你特别特别有钱,每天都能得到冰激凌和玩具,那么你就不会感激了,因为你每天都能得到。它不再是一种享受,你也不会感激。”

利维娅说到了点子上。她的观点很好理解,也是许多更成熟的思想家所赞同的。例如,经济学家提勃尔·西托夫斯基就说过,快乐来自不完全的、间歇性的欲望满足。[5]这句话值得重复说一遍——快乐来自不完全的、间歇性的欲望满足。这就意味着,对于生活中的任何美好事物(无论是美味的食物、美妙的性爱、昂贵的汽车,还是其他你想要的东西),如果你只是偶尔得到,它们都会带给你喜乐。但是,一旦这些经历变得频繁起来(也许每天都会经历),那么它们就不能产生真正的快乐了。相反,它们只会带来某种舒适感。西托夫斯基认为,财富尤其能把兴奋变成美好却无聊的舒适。

我们认为,西托夫斯基的看法总体上是正确的,但是他有一点说得不太准确,这种转变与财富的关系其实不太紧密。你不需要很有钱,就能把断断续续的快乐变成平凡的舒适。想想奶酪通心粉吧。许多人(包括利维娅)都很喜欢奶酪通心粉,它在有些地方被认为是一种基本的食物。也许你也喜欢这种充满奶酪味的、黏稠的意大利面。但是,如果你每天都吃它,又会发生什么?

答案我们已经知道了。事实上,为了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组研究人员专门进行了一项随机对照研究。[6]研究人员招募了一群志愿者,并将他们随机地分为两组。一组志愿者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吃奶酪通心粉。在那个星期刚开始的时候,这一组志愿者都很喜欢这种食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奶酪通心粉变得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原因很简单,他们对这种食物习惯了。几乎任何刺激,无论是好是坏,无论是鸟语花香的公园还是人行道上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只要一次又一次近距离地经历,最终都只能引起较少的情绪反应。

另一组志愿者则每个星期只吃一次奶酪通心粉,持续五个星期。第一个星期,他们很喜欢这种食物;第二个星期,他们还是很喜欢;第三个星期,他们仍然很喜欢……当然,读者应该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对奶酪通心粉的喜爱程度一直没有下降,因为快乐来自不完全的、间歇性的欲望满足。

你可能会为那些每天都必须吃奶酪通心粉的志愿者感到难过。完全不需要。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每天吃奶酪通心粉的人吃得更少了,这使得他们更容易保持身材。而那些每个星期只吃一次奶酪通心粉的人仍然每次都吃同样多的分量,因此长胖了不少,有些人甚至胖得连裤子都扣不上了。[7]

变化使稀松平常的事物重新闪耀

朱莉娅就是断断续续地吃“奶酪通心粉”的。一旦完成习惯化,她可能就会停吃“奶酪通心粉”而改吃“土豆牛排”一段时间了。这样几个星期之后,当她重新回来吃“奶酪通心粉”时,这种食物会再次让她感到“神圣”和快乐。而蕾切尔却几十年来每天都吃“奶酪通心粉”。她还记得吃下第一口“奶酪通心粉”时的兴奋——在自己的新家的第一个晚上,在那令人难以置信的工作的头几个星期,在她第一次亲吻她的配偶时。但是,随着新鲜感的消退,快乐也随之消逝了。

蕾切尔的遭遇让我们想起了一部古老的电视剧《阴阳魔界》(The Twilight Zone)中一个名叫亨利·弗朗西斯·瓦伦丁的悲剧角色。这部电视剧有一集名叫《值得参观的好地方》,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罪犯亨利在一次抢劫中被警察开枪打死。醒过来后,亨利发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友好的守护天使皮普。皮普告诉亨利,他已经死了。亨利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了解到,皮普可以给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金钱、赌场上的胜利、美女,以及任何其他东西。“我一定是到了天堂。”亨利这样想。

一开始,这是相当令人兴奋的。但是几个星期以后,亨利就开始因为无聊而逐渐失去了理智。很显然,金钱、香槟和跑车虽然好,但是你如果能在一天中的任何时间都持续拥有它们,就不会那么愉快了。亨利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恳求皮普把他转送到“另一个地方”去——你知道的,那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的地方(即他所想象的地狱)。然而,皮普却冷冷地说:“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是在天堂,瓦伦丁先生?这里就是你所说的‘另一个地方’!”

蕾切尔当然不至于把天堂和地狱搞混。但是,对于自己从“快乐天堂”跌落地底的遭遇,她应该不会感到惊奇,因为她已经习惯化了。当我们说“她已经习惯化了”时,我们的意思是,她很少注意到生活中那些可爱的东西了(干净的厨房、精美的艺术品、碧玉妆成的树),她对它们的反应变得更少了,也不那么欣赏它们了。为了再次感受到快乐,她可能需要先完成去习惯化。为了对某样东西(某种食物、深爱的配偶、一份好工作、温暖的阳光、蔚蓝的海洋)去习惯化,我们需要远离它一段时间,这样它的美好才会再次闪耀,令我们惊喜。

即便是很短时间的中断,也能引发去习惯化并带来快乐。例如,你是更喜欢从头到尾听一首曲子,还是更喜欢在听音乐的过程中被打断?我们猜你可能更喜欢不受干扰地听完一首曲子。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回答。但是,如果你的目标是最大化你的享受,那么你这个选择就很可能是错误的。

在一项研究中[8],志愿者被分成两组,一组连续地听一首令人愉快的曲子,另一组间断地听同一首曲子,然后对他们的享受程度进行评分。99%的志愿者预测中断会使他们的体验更糟,然而实际结果恰恰相反!人们更喜欢听有中断的音乐。与那些不间断地听音乐的人相比,他们更愿意花两倍的钱去听音乐会。

中断能够减少人们习惯于美好事物的倾向,因此乐曲带来的喜悦在有中断时持续的时间更长。令人惊讶的是,不管人们在中断期间做了什么,结果都是如此。在一项实验中,志愿者被分成三组:一组什么都不做,另一组要听恼人的噪声,第三组则听另一首乐曲。在这三组中,中断都增加了志愿者对原来的乐曲的享受程度。

从这些例子来看,大多数人似乎都低估了习惯化的力量,并且未能意识到将好的体验分成几部分来享受的好处。因此,你可能会选择一次性地完整享受一段美好的经历(例如听音乐、按摩、看电影、度假),而不是通过人为的中断让你更好地享受这段经历(详见下一章)。

这就是说,蕾切尔也许不能像朱莉娅·罗伯茨那样坐飞机出去休息几天或几个星期,但即便只是中断一个晚上或一个周末,也会引发去习惯化。离开的时间,无论多么短暂,都足以让蕾切尔用全新的眼光看待她的生活,即打破她的固化的现实。但是,如果蕾切尔哪怕连周末离开家一下都做不到,又该怎么办?也许,她能在原地改变环境?例如,就在撰写本书期间,塔利感染了新冠病毒(她的症状很轻微),于是她主动将自己隔离到了家中地下室的客房里。这时她惊讶地发现,住在地下室里感觉有点儿像一次冒险。在结束隔离之后,塔利回到了一楼与家人生活在一起,于是她发现,家庭生活——用朱莉娅的话来说——似乎又被重新撒上了一把“精灵之尘”。

要实现去习惯化,你其实并不需要把你家的地下室作为一个临时的度假胜地——你完全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劳里·桑托斯(Laurie Santos)被许多人称为“耶鲁大学的幸福教授”,他的建议是,你只需要利用你的大脑,就可以改变你的环境。[9]闭上眼睛,想象你的生活中没有家、没有工作、没有家人,然后再用色彩和细节创建各种生动的图像。这种想象中的经历不仅很可怕,而且会让大多数人为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感到幸运。

这有点儿像做了一场失去亲人的噩梦。当你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而梦中失去的那个人就在你身边时,你会特别感恩。在做噩梦之前,你很可能知道自己拥有一些美好的事物,但是在你从噩梦中醒来之后,你会更真实地感觉到它。

即便你已经对某些好的事物习惯化了,你可能仍然知道它是了不起的。例如,如果你足够幸运地找到了一份理想的工作,那么当你走进办公室时,你可能不会觉得每天都值得喊一声“哇!”,但是你心中知道这是一份很好的工作。这是因为,你对“什么东西好”的明确评价不会像你的感觉那样那么快地习惯化。

在以色列海法大学阿萨夫·克朗(Assaf Kron)实验室进行的一项研究中[10],研究人员向一组志愿者展示了一系列令人愉快的照片,比如可爱的小狗或充满灵气的婴儿。每张照片都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展示,总共达16次之多。当志愿者观看这些照片时,研究人员用肌电图仪测量了他们的面部运动。肌电图仪可以记录骨骼肌产生的电活动信号。当你感到快乐时,颧肌(这块肌肉从你的颧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就会运动起来,让你微笑。

在实验中,当志愿者第一次看到那些可爱的照片时,他们的颧肌被大大地激活了,同时他们报告说感到很高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变得习惯化了——他们报告说,每次重复看到小狗或婴儿的照片时,他们感到的快乐越来越少,同时他们的颧肌的运动也越来越少(实验中还包括一个控制组,以表明这不是因为肌肉疲劳所致)。不过,志愿者们仍然认为这些照片非常棒。关键是,虽然他们知道这些照片很可爱,但是它们不能继续带来快乐了。是的,我们在理性上的赞赏,是可以与我们在情感上的感受分离开来的。

“感受”和“知道”之间的这种分离是有道理的,这一点只要考虑以下事实就很明显:“感受”是一种古老的进化反应,是人类与其他处于进化阶梯更低位置的动物所共享的;而“知道”则可以被视为一种新得多、在某些方面更加明显属于人类的能力。“感受”和“知道”分别依赖于大脑系统的不同部分。“老的”情感反应习惯化得非常快,而“新的”智力反应往往持续不会习惯化。

为什么情感反应会很快习惯化呢?为什么我们的大脑会进化得只能从持续或重复的美好体验中获得越来越少的快乐?如果你一直都能像刚开始时那样对你的工作、房子、配偶感到惊奇,那不是很好吗?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对好的事物的习惯化,能够驱使你不断前进、不断进步。如果你不能完成习惯化,那么你就会满足于“更少”,比如,你可能在得到一份入门级工作很多年后,仍然对这份工作感到满意。乍一看,“满足于更少”似乎也是可取的,但是这意味着你学习、研究和做出改变的动力将会大幅降低。如果没有情感上的习惯化,我们人类很可能不会出现技术创新和伟大的艺术作品,因为人们可能根本不存在创造它们的动机。

因此,这里必须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习惯化会导致我们不满足、无聊、不安和贪婪。但是,如果不存在习惯化(还可以说,如果从来没有无聊、不安和贪婪),我们直到今天可能仍然是穴居人。

人类现在之所以没有继续待在寒冷黑暗的洞穴里,有一个原因是,进步会使我们快乐。快乐往往来自感知到自己在前进、在改变、在学习、在进化。不妨看一下巴斯蒂恩·布莱恩(Bastien Blain)和罗布·拉特利奇(Robb Rutledge)这两位神经科学家在伦敦进行的一项研究[11],他们让志愿者每隔几分钟报告一次玩新游戏时的感受。他们发现,志愿者最快乐的不是在游戏中获得最多金钱奖励的时候(尽管这确实也能让志愿者感到快乐),而是在刚刚开始了解游戏的时候。学习比金钱对幸福的贡献更大。你可能很快习惯一些东西,例如一辆豪车、一台大屏幕电视,但是你不会习惯学习的乐趣,因为学习的定义就是改变。任何人都不能习惯改变。

在奥斯卡·王尔德的喜剧《不可儿戏》中,欧内斯特·沃辛告诉他的爱人格温德琳·费尔法克斯,她是完美无瑕的。格温德琳却回答说:“哦!那不是我所希望的。因为完美就等于说我没有任何发展空间了,我还打算在许多方面发展呢。”[12]

格温德琳并不是唯一这样想的人。正如《阴阳魔界》中的亨利·弗朗西斯·瓦伦丁在自己的经历中了解到的,“完美”并不是人们喜欢的状态。在一项研究中[13],普林斯顿大学的安德拉·贾娜(Andra Geana)和她的同事们要求志愿者玩一个电脑游戏,在这个游戏中,玩家可以掌握完美表现所需要的所有必要信息。结果表明,人们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游戏。他们很快就厌倦了。(“这里就是‘另一个地方’!”)于是贾娜让他们玩另一个游戏。在这个新游戏中,玩家需要自己去获得怎样才能表现出色的信息,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边玩边学习。志愿者对这个新游戏的投入程度要高得多。他们有了更多的乐趣,尽管如果他们渴望表现完美,他们就必须努力“工作”。

然后,贾娜再让这些玩家从一款游戏切换到另一款游戏。结果发现,他们更有可能从有完美知识的游戏转向需要学习、充满不确定性的游戏,而且不会再转回到有完美知识的游戏。是的,当我们不能学习时,我们会感到无聊和不快乐。

中年危机是如何形成的

当变化不再发生时,即当你停止学习和进步时,抑郁就会乘虚而入。我们认为这是可怕的“中年危机”的核心成因之一。当你听到“中年危机”一词时,你的脑海中可能会浮现出一个50多岁的秃顶男人开着一辆红色跑车的画面。但是现实却与这个画面大相径庭。人们在四五十岁时会经历幸福感下降,这种情况既发生在男性身上,也发生在女性身上,而且在不同国家、不同职业、不同生活环境中都存在。现在,至少已经在70个国家发现了中年人幸福感下降的现象(这是对每个国家数千人进行调查后得到的结果)。[14]

不过,幸福感跌入谷底的确切年龄在不同国家之间确实略有不同。例如,在美国、英国、加拿大和瑞典,许多人40多岁就深陷“中年危机”;在印度、法国、德国和阿根廷,则是50多岁;而在希腊、秘鲁和奥地利要更晚一些,人们在60岁出头时才会如此。(俄罗斯、克罗地亚、波兰和波黑是例外,在这些国家,人们的幸福感直到七八十岁时才会降到最低点。)

在步入中年之前,许多人可能会觉得自己一直在学习和进步,无论是在专业上还是在其他方面——学习如何成为护士、厨师、职员、教师、医生、律师、社会活动家、肚皮舞演员、糕点师……以及学习如何成为他人的朋友、爱人的配偶和子女的父母。当你只有19岁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可能会在今天或明天坠入爱河,你可能会学到一些能让你的生活天翻地覆的东西。但是到了中年,很多人都觉得自己被困住了。他们逐渐感觉到,一切都已经稳定下来,而且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这种状态。

稳定本身不是坏事,而且稳定的生活在传统意义上可能就是“好”的生活。但是变化更少、学习更少,意味着未知或不可预测的事情也更少。人的一生中可能会遇到一些“大事”,然而许多“大事”其实只是他们已经习惯化了的“常数”。

但是请不必过分担心,不幸福感不会永远存在。在进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后,幸福感又会出现一个转机。在不少人的心目中,一直有一个“暴脾气老头子”的形象,但是数据并不支持这种看法。这似乎有些令人惊讶,但是幸福感在中年结束后会上升,并一直持续到生命的最后几年。[15]为什么会有这种转折?也许是因为,在度过中年阶段之后(50多岁或60岁出头),变化又开始发生了——孩子们已经离开家,新的“人生冒险”迫在眉睫:许多人都退休了,需要参加新的活动、寻找新的视角。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但是进入老年后,人们确实需要调整自己的生活,学习如何在新环境下成为一个不同的人,从而让自己从习惯化的状态进入学习和去习惯化的状态。

相比之下,中年生活的“一成不变”却会持续很长时间,让人们失去动力。一个证据是,中年人的自杀率(尤其是男性自杀率)在40多岁时相对较高。[16]尽管自杀的原因复杂多样,但是缺乏变化、不再学习以及似乎永远停滞不前的感觉,可能是导致自杀率上升的重要原因。

冰箱和手表vs海滩和音乐会

为了对抗中年生活的波澜不惊,一些人可能会尝试诱导改变。彼得买了一辆摩托车,杰奎琳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克洛换了工作,穆罕默德学会了园艺,薇奥拉去了中国,托马斯在当地的大学进修了创意写作课程。谁能最成功地将快乐注入他们的生活?

大量的研究表明,新的经历(度假、在餐馆就餐、参与体育赛事、听音乐会、进修课程、学习某项新技能),往往比新的财物(汽车、房子、平板电脑、衣服、家具、电视、洗碗机)更能带来快乐。你可能已经听说过这个著名的发现[17],但你可能并不清楚为什么经历(通常而言)比财物更能让你快乐。

现在请回忆一下你最近购买的一件物品(一部新的笔记本电脑?一辆新自行车?一台新冰箱?)。很好,接下来再回忆一下你最近一次的消费经历(去伦敦旅行?在牛排馆吃了一顿美餐?买门票看了一场足球比赛?)。在回忆的时候,请尽量选择花费金额大致相同且差不多发生在同一时间的实物商品和体验。你对它们各自的满意程度如何?

如果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那么体验比实物本身更能让你快乐。调查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我们已经知道这一点了,对吧?不过,还有更有意思的另一点。当人们回忆起他们的消费时,通常对去南卡罗来纳度假比买新沙发更满意,对看百老汇音乐剧比买Polo衫更满意,这是我们知道的。但是在消费的那一刻,这些东西使人们感受到的快乐程度却并没有什么不同。[18]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对实物的满意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急剧下降,但是对体验的满意度却不是这样。恰恰相反,有研究表明,后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加!在最开始的时候,你从冰箱和音乐会中获得的快乐可能大致相同,但是你很快就习惯了那个带法式开关门的“厨房助理”冰箱;但在著名音乐人王子(Prince)英年早逝之前,如果你有幸在伦敦O2体育馆观看过他的现场表演,那么这个记忆引发的快乐将会伴随你一生。相对而言,财物对幸福的影响是短暂的,而经历对幸福的影响是持久的,这可能就是人们更有可能后悔没有“购买”一种经历(去巴黎旅行或骑马)而不是没有购买某件商品的原因之一。

当然,我们并不是说所有的经历都比所有的财物更好。有些经历令你如入天堂,而有些经历则是非常可怕的。正如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19]所说:“没有什么比计划一场欢乐更令人绝望的了。”[20]

然而,平均而言,我们中的许多人似乎都低估了体验的价值,同时又高估了物质财富的价值。[21]造成这种系统性误差的一个原因是,我们中的许多人认为只有物质财富可以长期存在,而体验则是转瞬即逝的。这种想法似乎合乎逻辑——一台冰箱、一辆汽车或一件装饰品可以使用多年。(塔利今天仍然穿着她15岁时买的衣服,它显然物有所值。)你沿着海岸徒步旅行、蹦极、上音乐课、入住一家高档酒店,这些事情通常最多只能持续几个星期、几天、几个小时,甚至几分钟。但是,在人类的心灵里,物质财富的占有可能是短暂的,体验却可能是永恒的。一段时间之后,你可能就不会注意到那件新近购买的东西了。相比之下,一次经历却可能为你带来持久的好处。

请回想一次在壮观的海底潜水的绝妙经历,一场彻底改变你的世界观的演讲,一次难忘的阿拉斯加之旅。所有这些,都可能会一再回到你的脑海中——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这些记忆虽然稍纵即逝,但是依然闪耀着炫目的光芒,而且恰恰是因为它们稍纵即逝才耀眼夺目。试着想象一段美妙的浪漫关系吧。轰轰烈烈的短暂爱情可能会撒出令你怀旧数十年的“精灵之尘”,而持续了几十年的悠长爱情却可能无法在回忆时为你带来“精灵之尘”。

当法国的巴黎变成爱达荷州的巴黎

在电影《卡萨布兰卡》中,里克和伊尔莎在巴黎有过一段短暂的浪漫关系。在最后离别的那一刻,里克对伊尔莎说:“我们永远拥有巴黎。”我们当然知道,巴黎(和卡萨布兰卡)将深深地刻在他们的大脑皮质中,直到他们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但是,如果里克和伊尔莎不需要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而分开呢?如果他们结了婚,住到了一起,生下了几个孩子,然后又有了几个孙子,又会怎么样?如果泰坦尼克号从未沉没呢?如果露丝和杰克一起顺顺当当地下了那艘大船来到了纽约呢?

对此,奥斯卡·王尔德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看法:“恋爱是非常浪漫的,但是目标明确的求婚却一点儿也不浪漫……然后兴奋劲儿就完全消失了。浪漫的本质就是不确定。”[22]

不久前,卡斯在纽约参加了一场婚礼。当时,餐桌上的闲谈主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爱情和婚姻。也许是出于某种奇迹,卡斯的正对面坐着一位这方面的专家——著名的夫妻关系治疗师埃丝特·佩雷尔(Esther Perel)。她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与王尔德相差无几。

佩雷尔治疗过许多对已婚夫妇。她观察到,在结婚多年以后,丈夫和妻子之间的亲密度和舒适度都在提高。爱情变得坚不可摧了,但是兴奋,包括性兴奋,会不断减少。

佩雷尔说:“如果亲密关系是通过重复和熟悉发展起来的,那么性爱就会因为重复而变得麻木。”[23]这就是悖谬所在了:亲密程度的提高往往伴随着性欲的减少。是的,光芒变暗淡了。

在佩雷尔看来,情爱“是在神秘、新奇和意想不到中茁壮成长起来的”(或者,用王尔德的话来说,“浪漫需要不确定性”),因为“欲望的维持,要求有持续的‘飘忽不定性’;目前已经走到哪一步对它关系不太大,而主要与对还能走到哪里的激情相关”。结婚已久的夫妻往往忘记了“烈火需要空气”。

因此,新奇性和多变性才是欲望的核心,而不是安全性和可预测性,尽管后两者也是人们同样珍惜且需要的。“当失去了神秘感,”佩雷尔说,“当亲密关系排除了任何新发现的可能性时,它就会变得对当事人相当残酷。当彼此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时候,也就没有什么是值得寻求的了。”习惯和例行公事是反催情药。或者,用佩雷尔自己的话来说,“欲望是与习惯和重复完全冲突的”[24]

当你认为你的伴侣是固定不变的、完全可预测的时,激情就会减少甚至消失。但是,这种可预测性其实只是一种错觉。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即便你们已经在一起几十年了,你的伴侣也仍然会有一些让你惊讶的秘密、经历和思想。(我们希望这些秘密不是那种“可怕的秘密”。当然,有些秘密即便不可怕,也可能令人不愉快。)无论是对你的伴侣、你最好的朋友,还是对你的孩子、你的父母,认为你对你所爱的这些人早就了如指掌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意识到你所看到的只是你的另一半的真实面貌的一小部分,可以让你保持兴奋和新奇。

请想一想,当你觉得你的伴侣特别有吸引力的时候,你的伴侣在做什么?你又在哪里?当佩雷尔要求前来就诊的人描述他们的伴侣对他们最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时,他们主要提到了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是,当他们突然觉得自己的伴侣变陌生了、展现出了以前自己不知道的一面时,觉得对方最有吸引力。比如,当他们从远处蓦然看到自己的伴侣,或者当他们观察伴侣与陌生人深入交谈的时候,他们会特别被伴侣吸引。第二种情况是,当伴侣离开了他们,以及当他们与伴侣重新团聚时,他们觉得对方尤其有吸引力。在她的诊所里,通过多年来对很多对夫妇的观察和倾听,佩雷尔得出结论:为了避免让法国的巴黎变成爱达荷州的巴黎,夫妇双方需要减少一天到晚待在一起的时间,增加分离和重逢的机会。[25]

佩雷尔的结论是有科学依据的。一项针对237人的研究[26]表明,人们与自己的伴侣分开的时间越长,对伴侣的性兴趣就越大。每一对夫妇都可以找到自己的“甜蜜点”——可能是分开几个星期,也可能是一个星期分开几天,或者只需要晚上暂时分开一下。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人们需要高质量的相处时间和共同的经历来维持一段关系,但是也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这也正是婚姻咨询医生所要求的。

如果某样东西是固定不变的,我们通常会(也许是无意识地)假设它无须被关注,一直都会自然而然地留在原处。因此,我们会把注意力和精力转移到待办清单上的下一件事情上。[27]但是,如果我们能够让这个不变的东西变得不那么“永远不变”,我们的注意力就会自然而然地回到它上面;如果它的核心是好的,它就会重新闪闪发光。

“探险家”和“猎人”

卡斯的家人经常说一句话:“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这句话(通常)是对卡斯的一种善意的责备,因为卡斯喜欢按自己的方式来待人处事。而卡斯的妻子喜欢新奇和冒险,她愿意接受高度的不确定性。卡斯更像是一个“利用者”,倾向于选择好处已知的选项(如宅家度假、去熟悉的餐厅吃饭);而他的妻子则更像一个未知领域的“探险家”,她更喜欢选择不确定但潜在好处更大的选项(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度假、去没去过的餐厅吃饭)。

请想一想你自己的偏好。假设这个星期六晚上你要出去吃饭,你是更想去一家你很熟悉的餐厅(且你知道你喜欢那个地方),还是更想去一家上个月刚开张的新餐厅?再想一想,你是喜欢结识新朋友,还是倾向于认为老朋友才是最好的?你喜欢冒险吗?当你听到“宅家度假”这个词时,你是会心一笑还是微微皱眉?

首先要明确的一点是,每个人(包括你在内)都必定会在一定程度上既“探险”又“利用”。我们不仅会回想起我们以往认识的伟大的地方和人,很多时候也会冒险去探索未知的道路。但是,这两者之间的平衡点究竟处于什么位置则因人而异。有些人似乎天生就喜欢利用原有的东西,而有些人则喜欢探索新的道路。

我们推测,那些非常快就能习惯化的人更可能被探险所吸引。因对某种现状的习惯化而导致的情感激发减少,会推动人们去寻找新的体验和发现。你可以把这些人称为“感觉寻求者”。这些“感觉寻求者”总是在追求新的和不同的感觉、情感和经历。

你知道,我们说的就是那些环游世界、蹦极或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人。这些人之所以冒险探索未知,部分原因是他们往往更容易实现对已知的习惯化。不过,对这些“探险家”来说特别重要的是,探索未知的一种常见方法并不需要长途旅行或其他新奇尝试。恰恰相反,你可以待在家里,喝杯好茶,读本书,就可以探索未知了。

宾夕法尼亚大学教授达尼·巴西特(Dani Bassett)和他的同事们发现,探险家——那些喜欢尝试新事物和寻求刺激的人——在寻求新知识方面表现出了一种特定的模式。在一项研究中[28],巴西特要求149名志愿者在维基百科上搜索21天,并将他们每次的搜索内容记录下来。在检查志愿者在维基百科上的活动时,巴西特发现这些人可以整齐地划分为两个组别。

第一组是“爱管闲事的人”,他们会搜索各种问题的相关信息,从而创造出一个关于一系列相互弱相关的概念的知识体系。例如,一个人可能会阅读维基百科上关于电视制作人珊达·莱梅斯的页面,接着再浏览关于心脏病的页面,然后是关于菜蓟的页面。第二组是“猎人”,他们通过搜索相关概念的信息来创建严密的知识网络。例如,一个人可能会阅读维基百科上关于巴拉克·奥巴马的页面,接着阅读米歇尔·奥巴马的页面,然后再阅读奥巴马基金会的页面。一个人的“求知者”类型提供了关于这个人性格的线索——“爱管闲事的人”更有可能是寻求刺激的人(即成为“探险家”),而不是“猎人”。

请看看你周围的人——你的伴侣、朋友、同事——他们往往要么是“爱管闲事的人”/“探险家”,要么是“猎人”/“利用者”。这两种类型的人都可能成为非常有趣和成功的人。就以地球上最富有的两个人比尔·盖茨和沃伦·巴菲特为例来说吧。这两个人都是狂热的阅读者。

微软公司的共同创始人比尔·盖茨从小就养成了每个星期读一本书的习惯。他已经读了大约2592本书。他推荐的书包括一本关于睡眠的书,即马修·沃克的《我们为什么要睡觉》;几本教育方面的书,如黛安娜·塔文纳的《准备》;一本关于网球的散文集,即戴维·福斯特·华莱士的《弦理论》(String Theory);一本讲述一位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教授寻找他的妻子的小说,即格雷姆·辛浦生的《罗茜计划》;一本关于硅谷一家名为Theranos的血液检测公司的丑闻的非虚构类图书,即约翰·卡雷鲁的《坏血》;还有几本历史书,如迈克尔·贝施洛斯的《战时总统》(Presidents of War);等等。[29]我们认为,把盖茨划入巴西特所说的“爱管闲事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巴菲特也是一位狂热的阅读者。他建议每天至少读500页书。“这就是我们获得知识的方式,”他说,“因为知识需要像复利那样不断积累。”那么他的推荐书单上都有什么书呢?有本杰明·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L. J.里滕豪斯的《读懂上市公司:掘金股市公开信息》、约翰·博格的《长赢投资》。[30]我们还可以继续列下去,但是相信你已经大致有所了解了。巴菲特的书单不像盖茨那么多样化,它几乎完全由商业图书组成,大部分是关于如何投资的,而且许多是入门类图书。这些书为如何在投资和商业上取得成功提供了蓝图。假设巴菲特的推荐书单反映了他实际阅读的内容,那么我们可以猜测他是一个“猎人”。

虽然人们在一个领域(如旅行或食物)寻求新奇的倾向与在另一个领域(如阅读材料)寻求新奇的倾向之间存在相关性,但是毫无疑问,人们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会探险,在其他情况下则可能会利用。例如,卡斯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求知者,但同时又是一个“宅男”。卡斯的合著者认为,比起外出冒险,卡斯更喜欢宅在自己家里“度假”,但是他却娶了一位“探险家”,这并非偶然。为了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我们同时需要这两者——探索新事物和拥抱旧事物。当我们人类的生理结构和基因构成,或者说,当过去的经历使我们倾向于(也许是“过度倾向于”)某一个方向而不是另一个方向时,与一个性格相反的人结为伴侣可能有助于恢复我们的平衡。大自然母亲,或者说人类的本性,可能就是要把“阴”和“阳”结合在一起。

[1] 这是美国好莱坞明星朱莉娅·罗伯茨在接受《纽约时报》的大卫·马切斯采访时说的一段话,详见:David Marchese, “Julia Roberts Hasn’t Changed. But Hollywood Has,”New York Times, April 18, 2022,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2/04/18/magazine/julia-roberts-interview.html。

[2] 这是美国好莱坞明星朱莉娅·罗伯茨在接受《纽约时报》的大卫·马切斯采访时说的一段话,详见:David Marchese, “Julia Roberts Hasn’t Changed. But Hollywood Has,”New York Times, April 18, 2022,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2/04/18/magazine/julia-roberts-interview.html。

[3] 这是美国好莱坞明星朱莉娅·罗伯茨在接受《纽约时报》的大卫·马切斯采访时说的一段话,详见:David Marchese, “Julia Roberts Hasn’t Changed. But Hollywood Has,”New York Times, April 18, 2022,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2/04/18/magazine/julia-roberts-interview.html。

[4] R. E. Lucas et al., “Reexamining Adaptation and the Set Point Model of Happiness: Reactions to Changes in Marital Statu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84 (3) (2003): 527.

[5] Tibor Scitovsky, The Joyless Economy: The Psychology of Human Satisfaction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on Demand, 1992), 71.

[6] L. H. Epstein et al., “Long-Term Habituation to Food in Obese and Nonobese Women,” American Journal of Clinical Nutrition 94 (2) (2011): 371–76.

[7] 虽然一遍又一遍地体验同样的事情通常会减少我们从体验中获得的快乐,但是一定的熟悉感也有可能增进快乐。以纯粹接触效应(mere exposure effect)这种心理现象为例:我们人类有一个倾向,即仅仅因为熟悉某种事物(如艺术、音乐、某人的面孔等)就产生对它的偏好。因此,重复体验最初可能会增加快乐,最终则会因习惯化而减少快乐。(R. B. Zajonc,“Feeling and Thinking: Preferences Need No Inference,”American Psychologist 35 (February 1980): 151-71.)

[8] L. D. Nelson and T. Meyvis, “Interrupted Consumption: Disrupting Adaptation to Hedonic Experiences,” Journal of Marketing Research 45 (6) (2008): 654–64.

[9] Laurie Santos, “My Life Is Awesome, So Why Can’t I Enjoy It?” Aspen Ideas, https:// www.aspenideas.org/sessions/my-life-is-awesome-so-why-cant-i-enjoy-it.

[10] O. Itkes et al., “Dissociating Affective and Semantic Valenc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146 (7) (2017): 924.

[11] B. Blain and R. B. Rutledge, “Momentary Subjective Well-Being Depends on Learning and Not Reward,” eLife, November 17, 2020, 9.

[12] Oscar Wilde,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1898), 20.

[13] A. Geana et al., “Boredom, Information-Seeking and Exploration,” Semantic Scholar, 2016, 6, https://www.semanticscholar.org/paper/Boredom%2C-Information-Seeking-and-Exploration-Geana-Wilson/20851b975b4e2cb99ed2f11cfb2067e10304661b.

[14] C. Graham and J. Ruiz Pouel, “Happiness, Stress, and Age: How the U Curve Varies across People and Places,” Journal of Population Economics 30 (1) (2017): 225–64.

[15] Graham and Ruiz Pouel, “Happiness, Stress, and Age.”

[16] National Institute of Mental Health, https://www.nimh.nih.gov/health/statistics/suicide.

[17] T. Gilovich, A. Kumar, and L. Jampol, “A Wonderful Life: Experiential Consumption and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Journal of Consumer Psychology 25 (1) (2015): 152–65.

[18] T. Gilovich, A. Kumar, and L. Jampol, “A Wonderful Life: Experiential Consumption and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Journal of Consumer Psychology 25 (1) (2015): 152–65.

[19] 塞缪尔·约翰逊出生于1709年,是英国著名作家、文学家和诗人,有人称他为300年来“英国最受喜爱的文人”。——译者注

[20] The Works of Samuel Johnson, LL.D., Volume 1 (New York: George Dearborn, 1837), 412.

[21] The Works of Samuel Johnson, LL.D., Volume 1 (New York: George Dearborn, 1837), 412.

[22] Wilde,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6–7.

[23] Esther Perel, Mating in Captivity: Unlocking Erotic Intelligence (New York: Harper, 2007), 272. 我们在本书的好几个地方都引用了这本书;不过在其他几处引用时仅在注释中给出了页码。

[24] Esther Perel, Mating in Captivity: Unlocking Erotic Intelligence (New York: Harper, 2007), 10.

[25] Esther Perel, Mating in Captivity: Unlocking Erotic Intelligence (New York: Harper, 2007), 10.

[26] T. K. Shackelford et al.,“Absence Makes the Adaptations Grow Fonder: Proportion of Time Apart from Parther, Male Sexual Psychology, and Sperm Competition in Humans (Homo sapiens),”Journal of Comparative Psychology 121 (2) (2007): 214.

[27] S. Frederick and G. Loewenstein, “Hedonic Adaptation,” in Well-Being: The Foundations of Hedonic Psychology, ed. Daniel Kahneman, Edward Diener, and Norbert Schwarz (New York: Russell Sage, 1999), 302–29.

[28] D. M. Lydon-Staley et al., “Hunters, Busybodies and the Knowledge Network Building Associated with Deprivation Curiosity,” Nature Human Behaviour 5 (3) (2021): 327–36.

[29] Chris Weller, “6 Novels Bill Gates Thinks Everyone Should Read,” Business Insider, 2017.

[30] Tom Popomaronis, “Here’s a Full List of Every Book Warren Buffett Has Recommended This Decade — in His Annual Letters,” CNBC, 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