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黄鹤楼
李栖凤收到了消息，不过，他也没有一个对付夜郎人的准谱，只是一直偷偷的派人盯着，一连三天，只是看到夜郎人在那里卖鱼，他们的人三三两两的上岸去到处闲逛，似乎跟普通的游山玩水的商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他是对的，本来在武昌停留也就是任闲桂为了旅游。
任闲桂最喜欢的地方当然还是文人墨客最喜欢的——黄鹤楼。这天，他在黄鹤楼喝茶，钱广进刚刚喜滋滋的给他汇报了这几天卖鱼的收获，离开之后不久，一个员外模样的中年人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带着友善的微笑，说：“这位先生看样子也是风雅之人，这黄鹤楼啊，有这么多名人名诗，不知道兄台喜欢哪一首啊？”
任闲桂刚才还看到来着，脱口而出：“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员外赞叹：“原来是太白的诗，确实是一绝，为何对这首诗情有独钟呢？”
任闲桂：“实不相瞒，在下是一个人乘坐船沿着长江一路东来，家人不在身边，面对如此壮阔的江景，不能跟她分享，真是遗憾啊。”他忽然有点想小夜了，想到自己好像对仿生人产生了不应有的感情，有感觉好笑。话说，仿生人有感情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着你，就当她有好了。
员外：“原来如此，在下从北方过来的，去了广西，又回来，无限奔波，虽然有家人相伴，不过总是感觉很多老朋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这孤单的感觉是一点儿也比兄台少啊。在下有一拙作请兄台不吝赐教：
黄鹤楼头望大江，
滚滚东去水茫茫。
人生几何匆匆过，
别离愁绪满胸膛。
昔年同僚今何在？
白发新添鬓已霜。
长江万里终归海，
唯有离愁永难忘。
嘿嘿，直抒胸臆，让兄台见笑了！“
任闲桂微微一笑：“只要是有感而发，都是好诗，诗词本来就是拿来消遣的，我还做不出来呢。”
似乎渐入佳境了，这员外才开始搭讪：“兄台尊姓大名啊？”
任闲桂瞎掰了一个：“在下向东来，兄台呢？”
员外：“在下李广宁，这大好河山啊，曾经被张献忠肆虐过一番，城内衙门、贡院、仓库、学校、寺庙和主要商业区全部被付之一炬，只剩一片焦土，民生困顿，让人唏嘘啊。”
任闲桂：“是啊，但愿天下早日安顿下来，这样咱生意人才好做买卖，是不相瞒，在下以贩鱼为生，这武昌城这么大一城池，三天都没卖完2万斤鱼，着实让人着急。”
李广宁：“嘿嘿，2万斤吗？好多啊，怕不得坏掉了？”
任闲桂顿时给这看上去有钱的员外科普了一下自己的独门保鲜秘籍，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对方，说不定还能销售一些。
李广宁当即表示要买他娘的一千斤上好的河鲜，两人更加的相谈甚欢了。
李广宁试探道：“当今天下大乱，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安定下来，向先生怎么看呢？”
任闲桂：“等着吧，且有的乱呢。”
李广宁：“哦？莫非兄台认为这大清想要定鼎天下还会遇到麻烦？倒要请教了。”
任闲桂：“嘿嘿，其实，这天下到底应该变成什么样子，并不一定是一代代的王朝更迭，在距离中原几万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欧罗巴的地方，就有很多有趣的制度，说起来都蛮有意思的。比如，有一个制度是专门用来对付贪污腐败的，诶，对了，李兄觉得怎样的官员才能彻底断绝腐败呢？”
李广宁：“新朝新气象，在下觉得这大清的吏治可比大明好多，至于彻底杜绝腐败，那是想都不敢想，愿闻其详。”
任闲桂忍住笑，说：“这种制度叫做抽签民主制。从符合资格的百姓中随机抽选出执政官或其他公职人员。抽签通常使用一种叫做'克勒洛特里翁'的装置进行，这是一种类似于抽奖机的设备。这种方法被认为可以防止贿赂和政治操纵，同时给予所有合格良民平等的机会参与朝廷和衙门的工作。“
李广宁虽然是高手，但是哪里听过这种奇葩，不由得啧啧称奇，忽然间心中一动，他就是现在的湖广巡抚李栖凤，前来试探这个夜郎蛮子的，听到蛮子这么说，不由得怀疑起来，这蛮子不会真的想用这种方式来实现蛮子的理想国吧？这可是纲常倾覆了。
李栖凤大摇其头：“老百姓当官？那会天下大乱的。”
任闲桂：“那如果只有读书人才有资格抽签呢？”
李栖凤继续摇头：“还是不行，即便是读书人，也有高下之分，哪怕是厉害的大儒，也需要培养的时间，随机产生的肯定不行，治理天下不能这样乱搞。”
任闲桂：“李兄此言差矣，要知道，顶层的决策往往并不是跟决策者的才干有关，却是跟某几个利益集团的利益攸关，这抽签抽的不是具体的执行方案，那可以交给专业人士，但是顶层决策不同于执行，就如同做生意，东家和掌柜是分开的，东家只需要知道这么做对自己有好处吗？办事有掌柜就够了。如果说朝政，现在的顶层是皇帝，执行的是文武大臣。这抽签产生的执政官相当于是当一年的皇帝，却并不是具体执行的文武大臣。这么说会不会让你有所改观？“
李栖凤：“这方案听起来就特别扯，我想没有任何一个武装力量会采用这种方式的，所以，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任闲桂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李栖凤是知道对方是夜郎国的大人物，是掌握强大武力的某一个利益集团，否则他才懒得听这种奇谈怪论呢。
经过了长长的沉默，任闲桂轻叹一声，说：“确实，没有人会这么做的，谁都不肯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他自己也不会随便放弃权力，如果真的会诞生随机的最高权力，只有一种可能：仿生人小夜成为天下之主，而且，自己死了。
自从上次跟人聊天聊到如何彻底根除权力，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古希腊那奇葩的时代和狂放的想象力，说不定还真的有一段时间实行过抽签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