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投其所好

在长安城的中心，一座宏伟的府邸内，乐声悠扬。

随着一声清脆的玉磐声响，一群身着霓裳的舞女缓缓步入大厅，她们的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手中拿着五彩的丝带。音乐响起，她们开始翩翩起舞，如同仙子下凡，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回眸都充满了迷人的魅力。

在舞女的环绕中，一位歌女轻启朱唇，唱起了婉转的歌曲。她的声音清澈如泉水，穿透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心旷神怡。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光景，面容刚毅，鬓角微霜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河间王李孝恭是也。

他眼角的鱼尾纹显露出岁月的风霜，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过往的风云和沉思，仿佛能洞穿人心，而眉宇间却已不复当年的凌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泊与宁静。

他的身板依然挺拔如松，即使脱下战袍，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长衫，也难掩那股子从沙场带来的不怒自威的气质。如今闲赋在家，生活多了几分闲适，每日里看看园中的歌舞表演，品品小酒，享受着久违的平和时光，但那双曾握过长剑的手，即使端起酒杯来，也似乎还带着指挥千军万马的从容与稳健。

大厅的长桌上铺满了精美的丝绸，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有香气扑鼻的烤全羊，有色泽金黄的烤鸭，还有各种精致的点心和甜品。酒杯中斟满了上等的葡萄酒和清冽的甘露。

李孝恭端起酒杯，呆呆的，望着中间那位舞女，似乎是被她美妙的表演深深吸引，甚至情不自禁地跟着节奏轻轻摇摆。

杯中的酒被洒了出来，也浑然不觉。

就在酒酣耳热之际，一道苍老的身影走进了大厅。

李孝恭抬头一看，见来人正是自己府上的管家李伯，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李伯素来知道自己最讨厌在饮酒作乐的时候被打扰，他敢冒大不为在这个时候找自己，怕是有要事禀报。

李孝恭用眼神稍一示意，原本正在弹奏各种乐器的乐师们立马停止了演奏，在下首表演的舞姬也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李伯走到李孝恭面前低头作躬，把一封拜贴呈给了他。

“王爷，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长子房遗直求见。”

李孝恭漫不经心的接过拜贴看了看，只见上边写的都是一些固定格式，说客人打算在什么时候前来拜访，还有一些常见的客套话。

要是房玄龄亲自前来拜访他，李孝恭少不得要亲自前去接待。

若是来的人只是他的儿子，那就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了。

“那房遗直有说过，他是代表他父亲过来的，还是代表他自己而来的？”

“禀王爷，我问了，他说是代表他自己前来的，不是他阿耶的意思。”

“你确定他是来找本王的？不是来找我儿崇义的？”

“老奴问了，他说是特意来找王爷的。”

“既然如此，那……不见。”

李孝恭摆了摆手，对李伯说道。

“果然如此。”

李伯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

李孝恭好奇的望着李伯道。

“王爷，没，没什么。那房遗直说了，您要是不肯见他，就让我把这个食盒交给您。他说若是您见过这个食盒后，还不肯见他，他立马就走。”

“哦，是什么盒子？”

李孝恭见管家李伯如此说，一下子来了兴趣。

“就是此盒。”

李伯把一个红色的四层食盒递给李孝恭。

李孝恭接过来看了看，只觉得不过是个普通的盒子罢了。

出于好奇，他打开盒子看了看。

只是这一打开，就不得了了。

从这食盒里边，立马飘出一股香味来！

这股香味不同于其他的味道，而是一种他之前从来没有闻过的，但是又能够确定的某种混着着酒味和食物的香味。

李孝恭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

这香味，让他的味蕾不由得分泌了不少的口水，心中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

就在食盒打开的瞬间，他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把食盒的每一层都打开后，他仔细端详着食盒内的所有物件，发现里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酒，每一道菜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显然是经过精心烹制的。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那香气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它。

把酒壶盖子揭开后，一股醇香浓厚的酒味直冲他的鼻子。

“好酒！”

李孝恭是好酒之人，光是一闻这酒的味道，就知道这酒肯定是好酒，差不了。

李孝恭把酒壶里边的酒给倒了出来。

“这……这酒怎么和水一样？”

看见如此澄澈的酒，李孝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虽然感觉惊讶，不过很快就稳定了情绪。

他把酒杯里边的酒靠近嘴边，仔细的抿了一口，在嘴里边砸吧砸吧滋味后，忍不住将酒杯里边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连续倒了好几杯酒下肚，这才停了下来。

喝酒不吃菜怎么行。

李孝恭抽出一双筷子，夹了一筷子菜闻了闻，闻起来感觉像是鸡肉，不过却又和他平时吃的鸡肉有些截然不同。

这一个个鸡肉切的四四方方的，再配上红色的酱汁，叫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二。

把菜塞入口中后，霎那间，就感觉舌头被麻了一下，然后又被辣了一下。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味就突然爆发出来，充斥着整个口腔！

吃了一口后，李孝恭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然后又一口，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

那装菜的碟子本就不大，三两下的功夫，一盘菜就下了肚。

接下来另外的几盘菜，也是三两下的功夫，就下了他的肚子。

“嗝。”

李孝恭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这些都是……”李孝恭这个时候才有空闲注意到在一旁的李伯，他转向李伯，眼中满是询问。

李伯解释道：“王爷，这是房遗直亲自带来的。他说这是他亲手做的几样小菜，特意为您准备的。”

李孝恭的眉头微微挑起，他没想到房遗直竟有这般手艺，而且这份心思也让他颇为感动。

“好吧，那就请他进来吧。”李孝恭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倒想见见这位年轻人，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李伯点头应是，转身出去传话。不一会儿，房遗直便被引入了大厅。他的目光在大厅内扫过，最终定格在了李孝恭的身上。他的步伐稳健，举止从容，显然并不因为李孝恭的身份而感到紧张。

“晚辈房遗直，见过河间王。”房遗直行了一个礼，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李孝恭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指了指食盒，问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房遗直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王爷。这些都是我根据一些古谱上记录的美食，再结合自己的一些创新，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能够瞎琢磨出来这等美食，你小子倒也算是个人才。

李孝恭玩味的看着房遗直，说不清到底是贬低还是夸奖。

“小子平时不爱四书五经，偏偏就爱这些奇技淫巧之类的小道，倒叫王爷见笑了。”

房遗直不卑不亢的说道。

李孝恭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没想到这位年轻人不仅有着不俗的手艺，而且言行谈吐也是落落大方。他示意房遗直坐下，然后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

“这衣食住行乃是人生在世必要的东西，又有谁能离的了这些？依照本王看来啊，这饭菜做的好吃，可比书读的好有用多了。”

李孝恭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但也有着对房遗直手艺的认可。他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举杯向房遗直示意。

“不然，饭菜能够做的好吃固然好，但是书读的好了，小子认为作用远在好吃的饭菜之上。”

李孝恭一听房遗直这么说，立马面色大变，他拍着桌子道：“哼，本王原本以为，你房遗直是个不同于世俗的妙人，未曾想却是个前后不一的小人。你前边刚说不爱四书五经爱美食，怎么这会儿又说四书五经比美食更重要了？”

要是一般人碰见这样的情况，对其发怒的还是一位王爷，只怕立马就要吓得两股战战，面如土色了。

可房遗直他不是一般人，身为穿越者，他的灵魂来自一个思想开放，重视个性和创新的现代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们追求的不仅仅是功名利禄，还有个人的兴趣和梦想。

面对李孝恭的怒火，房遗直并没有惊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从容。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四书五经的重视程度，远超过他那个时代的人。但他也相信，真正的智慧和见识，不应该被局限在几本古书之中。

“王爷息怒，晚辈并不是这个意思。”房遗直的声音平静，他缓缓站起身，对着李孝恭深深一辑，“我只是不爱读四书五经罢了，但是又没说过不喜欢读其他闲书。”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之前虽然说读书的作用在美食之上，但是两者之间又不冲突，为什么不可以在读书的间隙品尝美食呢？”

“你说得有些道理。”李孝恭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是，你既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为何又不爱这四书五经呢？”

在古代，四书五经的地位，就相当于现代的语文书，数学书，英语书这些学生必读必看的书。

房遗直说不爱读四书五经，放在大唐来说，无疑是一种离经叛道的行为。

房遗直微微一笑，回答道：“王爷，我爱读书，但我确实不爱读那些四书五经，因为我又不追求功名利禄。我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是为了说话有道理，做事有余地，出言有尺度，嬉笑有分寸。而不是为了功成名就，前程似锦。我读史是为了明智，知古方能鉴今。我读诗是为了灵秀，腹有诗书气自华。我读诸子百家，是为了思辨，对比不同思想的碰撞。我读书，是为了成为一个有温度、懂情趣、会思考的人，而不是为了为官做宰。”

李孝恭是何等人物，当年追随李渊在太原起兵，平定巴蜀，南下灭梁（萧铣称帝，国号梁），生擒辅公祏，将来不出意外还能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榜单。

这等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物，哪里还看不出，眼前这小子的话，多半是出自真心实意。

李孝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房遗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年轻人，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见解和勇气。他敢于挑战传统的观念，追求自己的理想。

“好吧，本王承认，你这小子的确有趣，很有趣，有趣得很啊。”李孝恭端起酒杯，对着房遗直举了举。

李孝恭用三个有趣，评价了房遗直。

房遗直也端起酒杯，微笑着回应：“晚辈也很高兴能够得到王爷的认可。”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小子今天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尽可说来。看在那几盘好菜和那壶好酒的份上，若是你说的要求不过分的话，本王就做主答应你了。”

房遗直一听，大喜过望。

他也没有隐瞒，实际上在这样的人面前隐瞒根本就瞒不过人家。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经历过血雨腥风的，还会看不透自己这点小心思吗？

于是房遗直把前来的目的长话短说，给李孝恭给介绍了一下。

“把话本故事改编成戏剧上台表演？虽然本王没见过，不过想来应该会很有意思。”

李孝恭用手摸着下巴，思考后说道。

“这戏剧好不好，得看话本故事是否好看。你可有改编的话本故事？”

“有。”

“拿来我瞧瞧。”

房遗直早有准备，递上白蛇传的故事话本给李孝恭。

“房公子前边请，王爷府上最好的舞姬都在前边。”

王府管家李伯在前边带路，房遗直亦步亦趋跟在背后。

在看过白蛇传的故事后，李孝恭欣然同意了借舞姬给房遗直的事情。

房遗直走到屋子内，看着眼前争奇斗艳的佳人们，心中不由得浮现出长孙冲的情报，“河间王此人，向来喜欢风雅之事，尤其爱好诗词歌赋，对于有才华之人，他总是格外赏识。此外，他还喜欢收藏美女，好美食，好美酒，对于一些珍稀之物，也是爱不释手。”

“长孙兄，多谢你的情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