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前辈缄默不语
“在一般的酒吧里会将两种酒水相混合，这种不能叫调酒，只能是勾兑，只要是个正常人，他看教程也能做到，这就完全体现不出调酒师的作用，好比一个只会做蛋炒饭的人去应聘大厨。”
“所以，如何熟练运用调酒的工具，是调酒师区别于一般人的地方，如何让其成为艺术，又是一门更高的学问。”
“比如说我平时习惯用的雪克杯，也叫做日式、英式、老式摇酒壶，而波士顿摇酒壶又称为美式、花式调酒壶，要用两只手摇晃，加藤姐，你必须要这么做，不然内行一眼就会看出来。”
“嗯……”
“还有，不要用裤子擦手……”
“……是！”加藤尚子在及川律面前像个小辈。
及川律取出一只香槟杯：“我现在做的这酒叫做‘雪国’，是某位大师的炫技之作。”
将绿提子滤水，或许这就是代表《雪国》中的绿子。
及川律像夹一只香烟一样用食指和中指夹起沙漏状的量酒器。
青柠汁，白柑桂酒，伏特加从酒瓶经过量酒器，最后倒入不锈钢杯中。
“最重要的是动作要优雅，台面上绝不能摆放超过三种调酒工具，这样不仅不美观，自己还会手忙脚乱，只剩下一点的酒要扔掉，不要看脚下，看酒杯。”
觉醒了【大师级绘画】之后，及川律似乎对美感有了更高的追求。
◇
前辈使用电脑，时不时用蜷起的指节敲打一下键盘，像一只树懒。
及川律不由联想到那些中年秃头的程序员，这两个形象相去甚远。
前辈已经够宅了，文学还能要求她去拥抱生活，编程就是一堆堆冷淡的数据，怀疑她每天蹲在家里敲键盘，那令人堪忧的自理能力就会让房间变得和屎山代码一样。
当然，程序员和衫山司面对枯燥事物的坚持与定力，的确是及川律值得学习的。
再当然，也有可能是衫山司不想理自己。
她今天格外沉默，甚至和玉子的交流都少了。
——生理期第二天。
广义上的一家三口吃完饭，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衫山司坐在沙发上，自觉地捧着她那本编程书，看得很专注。
“前辈，你还要用电脑么？”出于礼貌，及川律问。
少女摇摇头。
及川律拿起数位笔，接着下午没有完成的立绘。
画稿上已经完成了勾线，线稿的线条流畅干净，基本没有断线，还有外粗里细的层次感。
开始上色。
上色图层位于线稿之下，这一步要注意图层顺序，比方说头发图层垂落到衣服上，画面中的色彩就在衣服图层的上方，这符合遮挡关系。
渐变……光影……
及川律信手拈来。
玉子在写作业，小孩子总是习惯性地把长假的作业留到最后两天完成，但由于明天还有余裕，其实没多少紧迫感，明智玉子一会撑脑袋，一会嘟着唇将铅笔夹在鼻子和嘴唇之间。
尤其看爸爸居然已经开始给画画上色了，心痒痒的，小猫似地蹭过来。
“玉子，这样可不卫生。”铅笔芯好像含有有害物质？反正别碰就对了。
“爸爸，玉子不想写作业……”明智玉子光着脚丫子，熊抱，“爸爸~~”
明智玉子习惯叫他“パパ”而不是“偶多桑”，前者应该是小婴儿习惯的叫法，但不得不说，对于前世华国人的及川律而言，“パパ”更有代入感得多。
“玉子，明天是黄金周，”及川律循循善诱，“如果完不成作业的话，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了吧。”
衫山司抬起脑袋。
她可没有说要出去。
明智玉子小孩子气地握住笔，对着作业聚精会神。
这样子不像是在写作业，倒像是在用气功，好像这样就能让铅笔立起来，“刷刷刷”地自己开始动。
也不知道能坚持几分钟。
这样可不行啊……
因为玉子在家的缘故，及川律没有在她面前写过黄金周的作业，都是在居酒屋闲暇时完成的，那种环境他都能心无旁骛，自己这女儿果然是没遗传他。
嗯，事实也确实没遗传。
◇
【获得每日奖励点“2000”，当前奖励点数“2400”】
五月五，男孩节
清晨的风吹进来，有男孩的人家在门口挂了鲤鱼旗。
新宿在古代大概是“下町平民区”，及川律居住的街区也不甚发达，还是有挺大程度保留了岛国古典风俗的。
及川律伸了个懒腰，趁机瞄一眼旁边，茶几上放的红糖水还剩下小半，已经被吹凉了。
及川律放下了数位笔。
家里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衫山司又闷葫芦似的。
氛围太过于奇怪，好像置身于灵堂，谈不上多难受，只是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空、没来由得慌。
差点忘了……前辈的内心是很敏感的，她不说话，及川律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
但他不懂少女心。
“要不我们再去一次网吧？”及川律试探着开口。
“嗯？”时隔一天，两人再次说上话。
“只有一台电脑，妨碍你了吧？”
“不用，我看书。”衫山司轻声说。
“什么？”声音太小，及川律没有听清。
“我看书。”
“好，”及川律转头，又侧目，“晚上去祭典么？”
“我没有和服。”
“不用和服。”
“嗯……”
“那就是去？”
她不说话了。
及川律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就是不小心摸了你的胸，用了你的电脑……
“前辈，电脑给你用，”及川律说，“我去锻炼。”
明智茉伊说今晚接玉子回去。
可那样的话……就参加不了祭典了吧？
及川律下楼去跑了两圈，出了出汗。
家家户户在门口立一根竹竿，竹竿最上方绑着一根金色风车，并挂上了鲤鱼旗。
邻居家穿武士铠甲的小男孩威风凛凛地站在大街上，连飞驰过来的汽车见了都要避让。
有些coser趁机走上街，女的举起自拍支架，男的黄色假发像是一只未成熟的章鱼趴在头上。
及川律怀疑：这不是祭典游街，是百鬼夜行。
有摊贩吆喝，及川律看见挂起的和服出卖招牌，男女款式都有，为临时起意参加祭典的人所准备的。
前辈说没有和服，但及川律觉得即使给她买了，她那性格也是绝对不会穿的。
就这样一路跑到工作的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