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食
血祭仪式开始了！
伊凡娜透过水晶球看到，33名身披黑色斗篷的高级祭司按照一定的间距，围着六芒星阵默然而立。
每个高级祭司的双手都端在胸前，捧着一个纯银锻造、一体成型、盛满鲜血的杯子。
等等……杯子？
伊凡娜猛地扭头，看向水晶球旁边的那个金杯。
银杯、血杯、金杯，除了颜色和大小不同，三种杯子的式样、纹路、图案一模一样！
特里·欧文没有说谎？丹德尔·斯坦顿是个渎神者，在窃取“虚无之灵”的力量？那么，特里·欧文的举报和虚无之灵救我，都是为了对付丹德尔，还是……伊凡娜心中思绪纷呈，各种猜测杂乱涌上。
呼！
这时，地下穹顶大厅忽地有风吹了进来。
伊凡娜扭回视线，看到所有高级祭司的黑色斗篷猎猎作响。
呜！呜！呜！
风声越来越沉重。
高级祭司们在猎猎风声中把脑袋垂得更低，嘶声祈祷，虔诚且狂热呐喊：
“万灵之灵，空想之主，不朽的虚无主宰！”
“您忠实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祈求您收下奉献，”
“祈求您的赐予！”
伴随着虔诚狂热的祈祷声，身披血色斗篷，身高两米有余的至高祭司丹德尔·斯坦顿从外面走进穹顶大厅。
他左手捧着封印物“猩红血杯”，右手举着“摄灵权杖”，浑身散发着浓郁到盖过大厅中六堆尸体金字塔的血腥味。
迈着节奏奇异的步伐，在越来越狂热的祈祷声中，丹德尔·斯坦顿走到了六芒星阵中心处。
欻！
丹德尔高高举起右臂，“摄灵权杖”上镶嵌的拳头大小钻石迸射出耀眼的血色光芒。
整个穹顶大厅顿时弥漫着雾蒙蒙的血气。
丹德尔松开左手，“猩红血杯”滴溜溜旋转着，自动悬浮在杯状血池上空。
随后，丹德尔带头发起新的祈祷：
“万灵之灵，空想之主，不朽的虚无主宰！”
“您忠实的信徒将为您血祭隐山市，”
“您忠实的信徒祈求您的眷顾，”
“祈求您降下子嗣！”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高级祭司们手中捧着的银杯和六芒星阵中的杯状血池，轰的一下燃烧起熊熊烈火！
血气蒸腾弥漫，将悬浮在血池上空的封印物“猩红血杯”浸润得愈发猩红。
洪亮的祈祷声和耀眼的血光，透过水晶球，传进了神国。
伊凡娜·雷斯垂德抬起头，又一次强行忘却“不可直视神”的神秘学原则，试探着问道：
“您让我看的，就是您的这些忠实信徒，给您奉上的血腥祭祀？还是说，您让我看的，是您如何降下子嗣？”
高恩没有回答，只是敲了敲桌面，示意伊凡娜·雷斯垂德继续往下看。
只见封印物“猩红血杯”猛地绽放一圈红到发黑的邪恶光芒，落在六个尸体金字塔上。
647具尸体的血肉顷刻间全部被“猩红血杯”炼化，地板上只余累累白骨。
伊凡娜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一股莫名力量的作用下，也呈现为白骨骷髅状，骗过了封印物“猩红血杯”和持有它的丹德尔·斯坦顿。
故作云淡风轻的高恩这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幸好金杯和血杯是一对，可以互相影响，这次的血祭又是指向‘虚无之灵’而非‘复仇之灵’，否则，单单靠“一息之隙”本身的威能，怕是要漏馅了……心里嘀咕一声，高恩又轻敲了一下桌面。
水晶球接到高恩的命令，内里立即生出一个漩涡。
视线落在水晶球上的伊凡娜立即看到，647具灵魂从累累白骨中飘出，向着滴溜溜旋转的“猩红血杯”飞去。
它不仅要吃血肉，还要吃灵魂！
果然是沦为邪恶的封印物！
伊凡娜深深低头，不敢让自己的愤怒与痛恨显露出来。
“唉！”
也就是这一低头的功夫，她听到了邪神的叹息。
变化马上发生。
只见水晶球上空生出一扇虚幻门户。
金杯腾空旋转，配合着水晶球发出沛然莫御的吸力，抢在647具灵魂落进“猩红血杯”之前，将它们吸摄一空。
神国之中，顿时浮现出647个颜色不一的光点，有黑、有灰、有白，各自数量不等。
丹德尔·斯坦顿这一次明显有所察觉。
但他并没有试图追索，也没有因此愤怒，而是藉此朗声宣布：“神收下了我们奉上的祭品！”
围着六芒星阵而立的高级祭司们举起双手欢呼：“礼赞虚无之灵！”
丹德尔待欢呼声落下，接着宣布：“神准允了我们的祈求。”
高级祭司们登时无比狂热呼喊道：“血祭隐山市，迎神子降生！血祭隐山市，迎神子降生！”
丹德尔振臂一挥：
“去吧！去猎杀羔羊！去散播瘟疫！去布置祭仪！去为神子降生做出你们的贡献！神，在注视你们！不朽的虚无之灵在眷顾你们！”
“礼赞不朽的虚无之灵！”
高级祭司们虔诚欢呼着，鱼贯冲出穹顶大厅，迫不及待地想要大杀四方。
丹德尔留在原地，默默注视手下们离开，然后仰头向上望去。
透过水晶球注视着一切的伊凡娜，冷不丁生出一种正在与丹德尔对视的感觉。
咔嚓咔嚓。
这时，也不知丹德尔做了什么，
穹顶大厅的地板震动着挪开，显露出一个大洞。
六堆白骨从洞口滚了下去，落进底下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
高级探员的肉身也在其中。
高恩轻敲一下桌面，虚幻门户消失，水晶球切断地下穹顶大厅的“转播信号”。
“您想要什么？”
伊凡娜抬起头，倔强地直视身影朦胧模糊的邪神，“如果您想让我为您血祭隐山市、降下子嗣而出力，我可以直白告诉您，不可能！”
这副姿态，这番话语，好似她并没有听过“特里·欧文”的供述，不知道“虚无之灵”、丹德尔·斯坦顿与他篡造出的“复仇之灵”三者之间的关系！
又或者说，她一直对“特里·欧文”的供述存疑，即便在性命危机下冒险向“虚无之灵”祈求，也没有打消她对“虚无之灵”是一尊邪神的看法。
她一直心怀警惕，所以在试探！
高恩很能理解这种看法、警惕与试探。
事实上，刚才，“虚无之灵”确实做了一件十分邪神的事！
金杯与血杯分食了祭品。
一个吃灵魂，一个吃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