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魔鬼
对方身材高大，再加上一副德国面孔，看起来得有二十五六岁，头发乱蓬蓬，撒脚裤花格衬衫皱皱巴巴不知道几天没洗了，无限接近本地人老唐描述的街头流浪汉。
昂热抬起来的卡塞尔学院逼格在他的心目中骤然下降。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假装扭头看车展的电子屏，没有搭话。
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流浪汉”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磁卡票在路明非眼前晃晃，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漆印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
“别看了师弟，就是和你说话呢，我真的是学院的师兄。”
然后一屁股坐到路明非右边的椅子上，毛绒绒的金毛大脑袋凑过来，眼里满满的他乡遇故知的激动。
其实近了细看起来这货是有几分英俊在的，但是对方成功以自身独特的贱气将这几分英俊碾压的渣都不剩。
路明非按住金毛自来熟凑得过近的脑袋，眼里满是警惕。
等等，不对吧，兄弟，第一次见面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路明非？对吧，是路明非！”
金毛打量着路明非跟看到了什么珍稀生物一样，眼睛睁得老大，两只碧蓝色的眼珠子盛满了芝加哥火车站的灯光，贼亮。
“除了校长之外，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S’级！”
“活的‘S’级？”路明非无语。
金毛挠头，讪讪一笑，“以前我只见过墙上十几年前‘S’级的照片……”
“你认识我？”
为什么这素未谋面的金毛能认出自己来啊，路明非忽然有点担心。
总不能他是“S”级的事难道已经在卡塞尔学院传遍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还真有点麻烦。
“我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之前见过你的照片。”金毛摸摸自己的裤兜，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隐约能看到路明非的证件照。
“因为师弟你是第一个还没正式入学甚至没有进过预科班，就要先参加任务的学生，所以我被派来给你当保姆。”
“保姆？？”
路明非正在喝水，猛然呛住，要不是反应快差点一口水喷到金毛乱草似的脑袋上。
保姆是什么鬼！
他手脚完好，又不是哪里来的少爷，更不需要什么人保护，怎么还派上保姆了？
而且保姆还是个二到没边的货。
“emmm……任务上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入学前什么保障员来着……，不过太长了我没记住，反正大致意思和也保姆差不了多少……”
诺诺被来人的大嗓门吵醒了，睡眼惺忪，看着头发跟鸡窝一样潦草的金毛揉了揉眼睛。
“芬格尔？！我没看错吧？这个时间暑假还没放完吧……你怎么也要去学校？”
她说着，突然盯着芬格尔愣了一会儿。
“不是，芬格尔师兄你今年还没毕业吗！这都第八年了……”
“不愧是卡塞尔学院留级的传奇……含金量竟然还在上升！”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两巴掌拍在芬格尔敦实的后背上，发出嘭嘭闷响。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卡塞尔学院的钉子户，留级界的传说，新闻部的狗仔之王，八年级的师兄，芬格尔·冯·弗林斯！”
纵然是芬格尔此等厚脸皮，在此番盛赞之下也不由得有点脸红，连连摆手，管它英名狗名全盘接下。
“谬赞了，谬赞了，都是虚名。”
“八年级？”
路明非砸吧着这个罕有听闻的层级，他来之前从来没听说卡塞尔还有八年制的学习体系。
“我只是留级了四年，其实可以算四年级的。”芬格尔不好意思地说。
“为了赶车过来接应新同学，我没来得及吃晚饭，钱包也落在出租车上了，那个……”
芬格尔扭捏道。
“既然大家都是师兄弟姐妹，你们可不可以借我几美元买个汉堡……”
诺诺忍不住捂脸，这货实在是太给卡塞尔学院丢人了。
几分钟后，芬格尔坐在诺诺和路明非之间，一个人块头能有两个人大，啃着汉堡喝着可乐，笑得谄媚又贱格，“嘿嘿，多谢师妹师弟。”
站台上响起铃声和火车的汽笛声。
一列特殊的火车进站，漆黑的主体和嵌金的花纹，和其他列车相比造型优雅得好像英剧里的绅士，车灯的光芒缓缓滑过。
大厅播报CC1000次快车进站。
“wtf，”芬格尔吃汉堡刚吃到一半，狼狈收拾行李，“这么快？‘S’级的待遇真好啊，羡慕嫉妒恨啊，我之前每次都得在这儿蹲一天。”
作为一名德国佬，芬格尔的中文溜得比英文还顺畅。
从车上走下来一名身穿墨绿色制服的列车员，衣服造型古典雅致。
看到芬格尔，列车员熟络地打招呼，“又见面啦，芬格尔，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今年你的血统评级降到‘F’级了吧。”
“当着师弟师妹的面，能不能不要提这种伤心事……”芬格尔一脸沮丧。
当列车员的视线落到路明非身上时，他的眼睛亮了。
字面意义上的。
列车员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亮起来反倒有点惊悚，好像什么荧荧鬼火。
几秒钟之后，他半是失望半是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眼里的绿光消失不见。
“不愧是‘S’级，还真是内敛啊。”
列车员一边帮他们把行李搬到车厢里，一边向路明非解释。
“我的言灵‘观星’，能感应到混血种的场，正常来说越强大的混血种，周围的场越强。可是我完全没能观测到你的场，本来我还想看看‘S’级的场是什么样的，原来是这样吗？强大到一定程度反而会返璞归真？”
列车从芝加哥的霓虹灯光中冲出，朝山野中疾驰。
卡塞尔学院建在深山里，只有这一趟列车通车，如果没能赶上列车就只能坐直升机过去。
从这里到学院一路上大约要花三四个小时。
车厢内的装潢一如这辆列车的外表，雅致而华丽的欧式风格，实木舷窗，真皮沙发，每一个角落的装饰都凸显着精致。
路明非想起电影小说里喜欢收集宝石和财富，并以此为巢穴的巨龙。
从卡塞尔学院的风格来看，或许混血种也继承了龙类这方面的特质。
车厢内的温度比车站要稍微高一点。
芬格尔吃饱喝足呼呼大睡，诺诺则继续在车站未完成的补觉。
他也有点困了。
耳畔传来单调而悠远的钟声，仿佛来自广袤的荒原。
这么快就到站了？
路明非惊醒，睁眼时看到车厢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月光从车窗流泻而下。
诺诺和芬格尔不知道去了哪里。
男孩坐在他的对面，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辉映下，稚嫩的小脸仿佛名画里的天使。
“哥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