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霸王道杂之
寿安殿。
刘髆如释重负的回来了，如果有可能，他只想汉武帝早点去死，然后写好遗诏，把皇位传给自己。
他真不想再去伺候老爷子，瞎装什么孝顺了。
他真的怕这个父亲，在老家伙面前，自己的一言一动，任何小心思，仿佛都能被他看穿一样。
还要斟酌自己说的话，任何一句错误的话，都能被老家伙抓住破绽，你永远了解不了老爷子内心在想什么！
“舅舅，母亲。”
大殿内，李延年和李夫人早早在此等候刘髆，见他归来，李延年急忙开口询问道：“如何？陛下答应随你去上林苑狩猎了没有？”
刘髆点点头道：“答应是答应了……舅舅，我真的不想再去找父皇了。”
“今天我说错话了，差点被父皇吓得心跳出来了。”
刘髆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李延年。
李延年微笑着道：“髆儿，你做的很好。”
李夫人忙不迭问李延年道：“阿兄，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对髆儿究竟怎么想的？”
那个位置近在眼前，李夫人不想出任何差池！
李延年微笑道：“不知道，我也揣摩不透陛下的想法，不过我们目前的策略是没错的！”
“陛下老矣，还能活多久？人生迟暮，世事都看得开，最在意的也是孝道，纵然髆儿说错话，陛下依旧宽恕，还是因为髆儿对陛下的孝，让陛下动容了！”
“只要抓着这个点，髆儿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听闻此，李夫人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
上河村。
刘默忙碌了一天，终于从武阳县归来。
他还没来得及去长安购置宅院，一天时间全部浪费在武阳县。
不过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狗吠声在村落响起，几只大公鸡威武的寻思村落，家家户户上空冒气了氤氲白烟，饭香味扑鼻而来。
刘默也在厨房忙碌，今日买了一只鸡，又买了铁锅，购置了油盐酱醋等调料，生火烧锅，地锅鸡的香味渐渐溢出，让刘默味蕾大动。
不远处。
汉武帝和石宽前后朝刘默院落走去。
“陛下，该如何考教小皇孙？”
汉武帝临时带着石宽来刘默这里，就是为了让石宽深入考一考刘默的学问和见识。
他想了解这小子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到了什么地步，好因材施教！
汉武帝沉默少顷，开口道：“考他治国的方针吧。”
石宽微微一愣，然后道：“喏！”
汉武帝并未进院落，而是站在了院外安静的聆听。
只是一阵阵扑鼻的香味，让汉武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小子在做什么东西吃？咋这么香？
石宽咽了咽口水，显然也是被厨房的地锅鸡的香味给勾引住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
“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刘默好奇的看着石宽。
“对啦，上次还未请教老先生如何称呼？小子斗胆敢问老先生名讳。”
石宽微微叹口气，盯着刘默许久呢喃道：“你真不认识为师了吗？”
“啥？”
石宽深吸口气，摇头苦笑道：“没什么。”
他从刘默三岁就开始启蒙，足足教了他四年的光阴，他是一步步看着刘默成长的，如今再次相见，他却早已忘记自己，心中不免唏嘘感慨。
“老夫石宽。”
如果是皇家的子嗣，他们听到石宽的名字，一定会尊敬的称呼一声石师，因为石宽在儒家的名望很高，他代表了大汉一大部分的势力，儒家！
谁不想拉拢石宽？
然而刘默对这个名字却很陌生，只是微微噢了一声，无名小卒，不认识。
他要说自己是董仲舒，刘默或许还能震惊一下，不过董仲舒好像已经死了。
“石老先生此次来此，所为何事呀？”
虽然不认识，但刘默对他还是很尊敬的，尊老爱幼，在任何时代都不会错。
刘默并不认为自己是穿越者就高人一等，待人接事都是敬别人一尺，尽可能的避免危险和麻烦。
石宽微微颔首，笑着道：“老夫想问问小郎君，对治国有什么看法？”
刘默：“啊？”
一名陌生的老儒，忽然来到你家，对你说你怎么看治国，你让刘默怎么想？
哦。
刘默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位老先生是老爷子请来教育自己学问的，老爷子此前一直建议自己以文入仕，探讨治国无可厚非。
刘默想了想，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儒治国吗？”
石宽激动的捋须，道：“好好好！说的不错！”
汉武帝在外听着，无奈的苦笑，这哪里好？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已经数十年了，可大汉现在真的是以儒治国吗？
刘默微笑道：“老先生莫急。”
“我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个，揭开事物看本质，大汉其实现在治国的方针，并不是以儒治国。”
“嗯？”石宽和站在院外聆听的汉武帝都是一愣。
“何以这么说？”
刘默道：“其实当今陛下实施的治国大方向，依旧是秦始皇的霸王道。”
“统治思想上儒、法并用，其实质是以法制为内核而“缘饰以儒术”。”
石宽面色一紧，急忙道：“汝不可妄自揣摩！”
他是儒家人，自然将儒家治国法则奉为圭臬，如今听着刘默推崇李斯的法治，心中惊恐万分。
陛下现在可在外听着呢，你若说错话，对你来说并无好处！
所以石宽故意提醒刘默。
院落外。
汉武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震惊的色彩，瞳孔微微眯起，一脸不可思议。
这小子……不得了啊！
居然能揣摩出来大汉治国的本质？
是的，刘默没说错，错的是石宽！
朕现在治国用的，就是秦始皇的霸王道！儒治只是表象外皮，用来统治思想的。
内核依旧是法治！
石宽都没揣摩明白的道理，这小子却看得透彻，这如何不让汉武帝欣喜？
石宽不是政治家，他揣摩不明白很正常。
可刘默能揣摩明白，这就不得不让汉武帝震惊了！
此时的他，不得不对刘默重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