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日军夜袭
有位哲人说过，吐这种事儿，吐啊吐的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没啥了。老吴带着十四个英雄好汉挖坑、搭尸体、埋土，忙忙碌碌倒也算得上手脚麻利。死胖子还在每个坟头插了一朵花，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一共掩埋了三十二具尸体，也不知忙活到了什么时候，反正月亮已经升起。刘景升心里想着，回去还是得弄块手表，大不了动手前摘下来就不会有妨碍了。
跟吴排长一起偷袭了一次日本人后，刘景升和他也熟络了一些。聊天的时候，刘景升得知大胡子他们还要守到明天下午四点。刘景升很不理解这帮人是怎么想的，他跟吴排长说了东北军军长早撤了，还是蒋委员长下的命令。
可人家吴排长却还是死心眼，说什么早知道督战队跑了。他们在这死守是因为从东北一路打一路撤，几百人就剩这二十几口子了，不能到最后背个逃兵的罪名。真要是逃了，先去的弟兄们肯定笑话。
这算什么狗屁理由，刘景升都有些抓狂了。一个小孩跟人家解释了半天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是“给东北军留点种子”。可吴连长却在那说爹娘的坟都埋在东北，这里也能算是关外，真要死在这里，也算是一家人团圆了。
听听，这都是什么屁话，刘景升对拐走吴排长这事是彻底放弃了。这人根本就是在一心求死，如来佛祖来了也拉不回来。
“好了，你们回吧，天亮了就不好走了。”吴排长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开始驱赶众人。
夏天的夜晚本应有蝉鸣，劳累过后本应有鼾声，可这里都没有，只有一群少年人的沉默。那些平日里高喊着的壮怀激烈的人，埋在土里的从没喊过；嚷嚷着以身许国的，这时候恐怕都已过了黄河。偌大的国家，各方势力高呼着抗战救国，却又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一枚照明弹骤然升空，将月色掩盖，把天空照亮，惨白的光芒洒向大地与树林。日本人的炮弹朝着刘连长他们的阵地飞去，泥土翻飞而起，冲向空中后又从高空洒落大地，轰轰的爆炸声如重锤般敲打着人心。
日本人没有向刘景升所在的方向进行侦查。因为日本人早就知晓中国军队人手不足，中国人不会分兵，而且那里一直没有中国人出现，这反倒成了保安团最好的掩护。
日本人没有向刘景升所在的方向进行侦查。因为日本人早就知道中国军队人手不足，中国人不会分兵，而且那里一直没有中国人出现，这反倒成了保安团最好的掩护。十几个少年急忙爬起身来，跟着吴排长趴在树林边，紧张地望向战场。
十几枚炮弹爆炸过后，日本人的炮击停止了。老吴说日本人追得太快，补给也跟不上了。刘景升则说小国寡民总是只见眼前蝇头小利，早晚要遭报应。
又是一枚照明弹升空，此时已经能够看到呜哩哇啦乱叫着的日本兵，他们端着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步枪，被压制在半山腰，躲在石头后面与山上的刘连长他们相互对射。
日本人没想到的是，刘连长他们得到了物资补充，火力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冲在最前面的三十几个日本兵被打死了十来个，剩下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十分尴尬。
带头冲锋的日本兵呜哩哇啦了几句，几个日本兵便朝着刘景升他们藏身的方向运动过来。
吴排长趴在地上给保安团的众纨绔解释，这是日本人想欺负大胡子他们人少，扩大进攻面，准备迂回包抄呢。还说从东北开始他们就这一个套路，炮兵轰，步兵冲，冲不上去就迂回包抄。
刘景升趴在吴排长身边，想着该干点什么，结果被吴排长拦了下来，理由就是没枪啥也干不了，就算有枪他们也不会用，还是趴着看热闹，别给他添乱就行了。这明显就是瞧不起人，可刘景升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确实一个个空着手，小脸发白。
被人瞧不起了，这可是大事。刘景升回头就吩咐胖子带好剩下的人，自己就要下去弄几个日本人给姓吴的瞧瞧。
胖子虽然威胁着要告诉刘老爷，可还是把自己的匕首塞给了刘景升，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住这活土匪。
看着刘景升熟练地把匕首收进靴子里，吴排长问道：“刘少爷这是要下去偷袭这几个日本人？”
刘景升死死盯着偷溜到这边的几个日本兵，说：“这边一共五个，都背对着咱们。山下那些大石头和树能掩护他们，也可以给咱们提供方便。只要摸过去，挨个宰了，到死他们都不知道咱从哪边来的。打仗我可能不如你，背后偷袭你未必比得过我。”
“呵，小屁孩挺狂的。我陪你走一趟，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吴排长其实也看出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对刘景升说道：“我左边，你右边，没把握不要出手。你不是还要回家娶媳妇吗？活着才能娶媳妇。”
分好路线，两人也不多言，一左一右弯着腰，悄然向山脚运动而去。
陈胖子趴在后面看着刘景升的大屁股扭啊扭的，怎么看都跟个狗熊似的。人家吴排长动作轻盈潇洒，时而隐身巨石之中，时而闪现在大树之后，闪转腾挪轻松写意。
狗熊就不一样了，直瞪瞪地奔着山脚一路向下，不躲不闪，也就是晚上，日本人注意力又在对面阵地，否则早请他吃花生米了。
又一枚照明弹升空，吴排长和刘景升都到了山脚下，距离最近的日本兵还有不足一百米。吴排长趴在地上一路匍匐前进，每到低洼之处都停下来仔细观察一下再继续向前。
刘景升这边，先是躲在一块巨石后一动不动，照明弹刚暗下来就一路狂奔，躲在距离日本人二十来米的另一块巨石后面。伸手在靴子上摸了一下，拿出了匕首，反手握在手里。没等吴排长，趁着照明弹熄灭之际直扑最近的一个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