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日（下）
“小许，如果你描述恰当的话，那个黑色太阳应该是从科拉超深钻孔里跑出来的。”古洪晨以一种回忆的口吻开始讲述。
“2030年，也就是十年前，毛熊国开展了一项科学钻探工作，试图研究蓝星的地质组成，科拉超深钻孔就是其中一项产物。在万米井深之前，一切都很正常，甚至科考队还挖出了数量不菲的钻石和黄金。”
“一切的改变都在万米之后......”
听着古教授的描绘，许攸不时点头，大夏国最早发现诡厄是在五年前，没想到放眼全球，竟然十年前都有苗头展露。
“发现那黑色灼热的球状物体后，在场所有的科考人员都陷入不可名状的疯狂之中，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相关的科学研究被彻底封锁。”
“科拉超深钻孔也被掺杂着大量辉钛粉的混凝土封堵，直到近日，迫于国际压力，毛熊国才不得已揭露这份尘封已久的档案。”
“而对那黑日的官方命名正是‘深层恐惧’。”
古洪晨有些唏嘘，面对此等诡异事物，科学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古教授，依你所言，难不成我们只能困守在研究所，等待死亡？”许攸拿定主意，走时拐上古洪晨，这等人才，可不能困在研究所内。他有钥匙在身，除部分凶险万分之地，都畅通无阻，带上古教授行动不成问题。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黑日的光芒会从细胞层面破坏人体，还会消磨人的理智，不等黑日落下，我们寸步难行。”
许攸挑眉，古洪晨所言倒是与他的亲身经历吻合。
“古教授，如果说......我能带大家离开，你愿意跟着走吗？”许攸开口，“我是断道者。”
古洪晨瞪大双目，眼中一缕惋惜流转，沉默半晌：“那......小许，麻烦您了。”
他本以为自己目睹了一颗学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却没想到这颗新星很可能在彻底升起之前就会陨落。
许攸带着古洪晨来到大厅，此时人群已恢复了宁静，张君名站在一旁，郎旭正在向那些普通的科员训话。
不得不说，郎旭在管理人员上还是有些本事。
看见许攸和古洪晨，张君名点头，露出笑容：“许巡查，适才有招待不周之地，还请您见谅。”
而郎旭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许大人，您有啥事儿吗？”
“外边正值黑日，研究所内根本没有应急储备的物资，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伸手不打笑脸人，许攸回答道，“我有办法能带所有人安全离开，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郎旭先是一喜，转而蹙眉：“许大人，黑日持续时间难料，要不咱们还是先在研究所内静观其变，说不定黑日择日便会消失呢？反正研究所内的物资还能撑几日。”
“自然。”许攸肯定了这个提议，他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不可能像众人一般一直蜷缩于此，他需要出去踩点，了解情况。
告知众人自己的打算后，许攸伸手一挥，一道门户自虚空中勾勒成型，将他的身影吞没，引来众人的惊呼，与许攸短暂接触过的两位小姑娘甚至泛起星星眼。
......
市区绝大多数楼栋都漆黑一片。
许攸回到了陈知礼家中，陈叔于他有恩，不得不救。
屋内所有窗帘都被拉上，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成为断道者对身体的强化，让许攸能够正常视物。
许攸看见了蜷缩在卧室一角，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陈慕青。
“哈！”
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陈慕青小时候捉弄他的画面，许攸起了吓唬陈慕青的心思，冷不丁地大吼一声。
可这一声吼非但没能吓住陈慕青，反倒让她认出了来者。
“许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少女的脸上爬满雀跃，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抓去，却扑了空。
“刚来，陈叔呢？”
“啊......我爹他一大早就去处理公务了。”陈慕青有些失落，她的母亲很早就因病去世，而父亲常年忙于公务，导致她几乎都是形单影只，唯有许攸陪她度过了童年，可如今，她连这个儿时玩伴的手都触摸不到。
许攸微微颔首，他看见了黑暗中陈慕青的表情，没多说什么，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边出现了一轮黑日，沐浴黑光的人大概率会有生命危险，但我有办法规避，你要去和陈叔汇合吗？”许攸尽可能浓缩了自己的语言。
“好，许哥。”少女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甜甜地笑着。
门户成型，许攸牵着陈慕青的手消失在门后。
......
省政府大楼外，路灯长明，可散发出的光亮在黑暗里寸步难行，被压缩成一小团。
建筑所有的玻璃窗都被窗帘遮住，从缝隙里撒漏些许光亮，在浓郁的黑暗里显得鹤立鸡群，有着别样的吸引力。
大楼外部横七竖八地躺着焦枯的尸体，看样子是黑日来临时不幸被照耀到的倒霉虫。
远处的黑暗不时传来异样的嘶吼。
五层高的大楼内，通往顶层的楼梯被随意叠砌的桌椅堵住，电梯门也被厚重的沙发挡死，一至四楼，门户紧闭，黏稠的血渍溅满走廊，墙壁、天花板上不时有黑影掠过。
五楼一群人正神色紧张地望着被堵死的楼梯口，那里在发出吱呀的声响。走廊尽头，一道厚重的防弹铁门，将众人与高官办公室分隔开，铁门虚掩，门外两边各站着一名手持霰弹枪的士兵。
办公室内的陈知礼手里掐着一根烟，正在来回踱步。
“陈叔。”
“爸！”
背后突兀出现的声音，一度让陈知礼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小许，青儿，你俩是怎么来的？”惊喜中带着一丝顾忌，陈知礼所处的位置，足以让他知晓一些古怪秘辛。
“陈叔，我通过实界来的，”看出陈知礼的戒备，许攸解释，“我从研究所出发，到您家后只发现了慕青，便带着她来寻你了。”
陈知礼心中已有八分相信，无奈摇头：“唉......小许，你俩不该来这儿的，现在情况不妙。”
“陈叔，放心，我是......”许攸当然知道，他早听见了政府大楼内异样的声音。
话未说完，门外猛然响起的枪声便终止了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