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再见故妖
血腥味儿直冲脑门，满地新鲜白骨引得体内三只蛊虫震颤不休，不断发出想要进食的欲望信号。
李破晓轻轻合上车厢门。
方才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松软下来。
刚才惊雷刀段老那一刀的雪亮光芒，映亮了周围数十米，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太强大了。
他攥紧了下拳头，又松开，低头看着自己五指微抓向内扣的掌心。
在这种强横的绝对实力下，自己刚刚所谓的准备、筹划、想法都显得有些滑稽，令人发笑。
刚刚死在嗜血红蛙嘴下的那些人，有些面孔他很熟悉，平时喊一声师兄，吃饭的时候也会帮忙拿双筷子递个碗，比如严光师兄。
那些白家的弟子很陌生，但上车前也打过招呼，都是练武的汉子，率性直爽。
无能为力。
如果他是武师，自然会出手，可他只是一个二次淬炼的武夫，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鼻头微微耸动，似乎还能闻到故人鲜血的腥味儿。
盘膝而坐，砍柴刀平放在膝盖上。
车厢内明明只有他一人，空气却异常沉闷，好像有什么重物压在胸口，有些喘不上气，口鼻之间觉得浑浊无比。
太无力了。
这种感觉，最早一次还是旱鸭子的他被推到游泳池里，四肢挥舞挣扎，却灌了一口又一口带消毒水味儿的池水。
上岸后他便发誓，再也不要经历这种感觉，为此逼着自己学会了游泳。
力量。
还是需要力量。
闭上眼睛，催动酒虫，体内气血翻滚，他继续淬炼体魄，同时炼化两只力道蛊虫。
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贵公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还有那个每次出现都用鼻孔看人，一脸冷漠的裘管家。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狭长山缝。
六辆马车慢慢赶路，石坚拉着车，看着脚下的石子路，每一步都踩的很稳。
但路过黄轩和小白的白骨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悸动了一下。
背后车辕上，惊雷刀段老睁开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石坚的后背。
他抬头看向远方，山缝尽头恰好是落日余晖。
昏黄日光洒在碎石地上，木质车厢上，他苍老的脸上，显得暮气沉沉。
他老了。
体内暗伤已经到了要命的地步。
就算这次不出山，也无非是继续苟活两三年罢了。
背后车厢的裘管家给了他一颗固体丹稳住气血，答应他林公子回家后，会再赐下一颗二品小还丹。
小还丹，顶尖的二品疗伤丹药，顾名思义，不是油尽灯枯必死的身体，服用一颗，都能强行救回来，将病躯还原健康。
只是……
想起刚才的红鬼，也就是嗜血红蛙，他已经发白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挑。
年轻时候他四处闯荡，一线天也没少走，这会儿正是这些畜牲进食的时间，为什么偏偏要走这里？
耳边风声如泣如诉，带着些许呜咽之音。
段老浑浊眼珠子蓦地瞪大，耳朵随之自然扩张开来，仔细倾听，试图从风声的细节中，印证一些心里的想法。
“妖孽！”大吼出声的瞬间，段老那只生满老茧的大手摁在了已经包浆的乌木刀柄上。
山缝顶上的云端有破空声袭来，带着巨大呼啸直直砸向最为尊贵的那辆马车。
石坚猛然抬头，那万斤巨石已经来到头顶，不足百米距离，威势惊人，落下他绝对是有死无生。
噗嗤！
雪亮刀光骤然亮起，将投掷而来的巨石从中间一分为二，残余刀气瞬间炸裂开来，连同那两半巨石同时崩碎成没有威胁的碎石子。
车队再次停止赶路。
李破晓从修炼中退出，探出车帘的眼睛再次被刺目刀光逼回车厢。
“娘的。”
巨石碎裂之后，一只青色身影从岩壁上飞速下滑，爪子不断插进岩石之中，稳住身形减速后，再次松手下坠，如此重复，速度极快。
“青皮妖？”
李破晓恢复好视力后，看见了那从天而降的身影。
个头约莫两米，肌肉贲发，浑身皮肤颜色好似老竹的深青，一头乌黑粗硬长发不羁的被风吹着，腰间穿着一条虎皮裙遮羞。
双目如铜铃大，橙黄瞳仁散发危险的光芒，唇角两颗犬齿外露向上戳着，手里握着一根粗壮狼牙棒。
浑身散发着乌漆麻黑的妖气，在他周围飘洒扭动，又不断向上升腾。
赫然是当初和戒色大师去山神庙，遇见的那只吃人邪祟。
跟脚似乎是一匹独角马成精。
与南山的六只猿妖，地下溶洞的不知名妖怪，瓜分了太仓镇所在盆地附近方圆百里的地盘。
至于这青皮妖为何出现在一线天，拦截这支车队，目的为何，暂时不可知。
李破晓眯起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知道的信息在脑海里组合拆分。
问题只能是出现在那位林公子身上。
“桀桀桀……”青皮妖看着眼前年迈武师，伸出长舌舔舐嘴唇，无视了其余人。
“没想到出来猎食，还能遇见这等老腊肉。”
段老闻言竖眉怒道：“青皮，你不在你那山洞好好躲着，还敢出现在老夫面前，尔要试试我手中宝刀锋利否？”
“我狼牙棒也未尝不利！”
青皮妖纵身跃起，臂膀肌肉发力虬结成一颗大疙瘩，挥舞粗壮狼牙棒朝下砸落。
狼牙棒就要触及头顶的瞬间，段老不退不避，向前一步跨出，手中宝刀悍然斜挥而上。
雪亮刀锋和乌漆抹黑的妖气剧烈冲撞，好似凉水落入热油，瞬间沸腾爆炸。
刀气妖气不断消弭，掀起的风浪让石坚等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又变强了。”李破晓感觉到，青皮妖身上的妖气明显比上一次强横，修为境界又进了一步？
但根据惠真方丈所说，妖气境的下一个境界，也就是妖道第二境，名为妖元。
妖元，顾名思义，妖族体内妖气足够澎湃，于小腹中凝聚出一团精华，日积月累下，便会化作一颗妖元。
妖元能储存大量妖气，可以极大提升妖族的战力和对战耐力。
并能以此为核心，释放出来独属于自己的妖法。
一刀逼退青皮妖，身后马车安然无恙，段老淬了一口，大步上前：“初境圆满，难怪敢来我面前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