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众生皆草木
既然我家山山都发话了。
那必须得上。
还得赢。
见那少年登场，围观百姓掌声雷动。
虽说他们并不认为少年郎，能打倒眼前这个不讨人喜欢、狂妄自负，却实力强大的黑厮。
但就像婴儿刚学走路一样，哪怕只是尝试，周围陌生人也会自发给予莫大的鼓励。
或许这就是人类好为人师的本能。
李破晓缓缓踱步，停脚，随意的握紧了拳头：“铁岭拳，李破晓。”
“我能感觉到你比刚才的那些废物都要强。”
刘蛮神色罕见的认真起来。
只是台下坐着的手下败将面色就难看了起来。
废物？他们这些三次淬炼的武夫，比一个突破到二次淬炼没多久的少年要弱？
黄飞羽怒极反笑，松了松领口，让冰凉风雪灌进胸口一些，好似这样才能消除火气。
旁边，黄金也是面色不善，爷爷他老人家也真是，收弟子就弟子吧，比对亲孙子都下功夫，还弄了大堆灵药给这李破晓滋补，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这些卖了钱，给他买一颗洗髓丹？
“七伤拳，刘蛮。”
认真抱拳一礼，刘蛮鼓动气血，双臂瞬间粗壮了一圈，周身散发的滚烫气息，吹动的身边风雪都不敢靠近。
李破晓依旧随意站着。
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选择了左手背在腰间，右手拇指内扣，其余四指并在一起，挑衅的冲着刘蛮动了动。
好像在说：
“来打我啊！”
围观百姓笑开了锅。
这孩子真逗，不过这么多三次淬炼武夫都不敢出手，他敢上台已经值得尊重，此刻这种挑衅动作，更是让他们出了一口憋在胸口的闷气。
只是这种闷气，是出于对刘蛮的不满又无可奈何罢了。
就像被恶人欺负了的胆小鬼，只敢在背后小声蛐蛐，而不敢当面抡起拳头打过去。
嗤！
刘蛮紧绷的小腿发力，鞋底在擂台上擦过一道厉声，直来直往的拳头朝李破晓肝脏所在的位置砸去。
“啊！”台下一些个妇人惊叫起来，似乎预见了这一拳落下，那模样还算讨喜的少年郎，会被直接打死。
裁判也是冷汗直流，向前一步，随时准备出手。
这可是三爷的亲传弟子！
出了事儿自己绝对要被穿小鞋。
啪！
清脆的击打声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
却是李破晓的手掌，将那能打碎一棵成人腰粗大槐树的拳头，牢牢抓紧在掌心。
刘蛮催动气血持续发力，面色红紫如猪肝，却惊讶的发现一切力量都好似泥牛入海，消散在了眼前五指骨节分明的薄薄掌心。
半个呼吸过去，李破晓眼神一亮，握住掌心拳头，狠狠地朝身后的地面掼去。
一个重心不稳，刘蛮被砸翻在地，后背在实心青石上砸出一个凹坑，身下出现一片裂纹。
歪着脖子从地上站起身，刘蛮神色戒备，太诡异了，刚才自己只是打出一拳，便被一股霸道力量旋转砸翻，根本反应不及。
这是什么武功？
五个世家的大多数弟子露出不解之色，只有几个领头人神色各异，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台下。
山山兴奋的直搓手，这武功她认识啊，是粘衣十八摔，当时戒色大师在烂柯寺后院和李破晓练手时用的武学。
可惜景云小和尚没在，不然肯定要激动的直拍他的大腿。
至于为什么不拍自己的？
因为疼啊，笨蛋。
“好！”围观百姓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没人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居然能带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台上。
黄家三位老人眼神微眯，粘衣十八摔？
这不是佛家武学？好像会的人也不多，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地，似乎只有烂柯寺里几个老武僧和方丈会。
老大老二看向老三。
黄三爷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表示这件事他也不曾知晓。
他只知道这弟子经常去烂柯寺，是因为那个妹妹很受烂柯寺方丈和景云小和尚喜欢。
感受到后背火辣辣一片，刘蛮惊喜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他眼神火热，是那种见猎心喜的热切。
李破晓笑而不语，继续摆出刚才的挑衅姿势，勾了勾手。
这是戒色大师亲自传授给他的武学之一，粘衣十八摔：
“只要对手的力量不超过自己两倍以上，就能将其吸收，化作下一次摔法的动能。”
只不过这一招要把握好时机，催动的时候只有半个呼吸内有效，若是抓空了，那便就成了笑话。
所以对习得之人的力量、眼力、抓力三个方面考验极深。
力量方面自不必多说，李破晓如今已经有超过六千斤的可怕蛮力，若是时机把握精准，就算拥有万斤力量的武师，也能出其不意挡下一拳。
当然下一瞬就会被其另一拳打死。
逃难多年的经历，和山中打猎，让他的眼力毒辣。
也就抓力稍微差了些，不过影响不大。
刘蛮试探性的挥出一拳，李破晓稳稳抓住，再度用力狠狠朝地上掼去。
但因为刘蛮只是佯攻，半摔的刹那，他便反应过来，收臂顶肘，朝李破晓肩头撞去。
后撤步拉开距离，李破晓右腿如鞭甩出，脚尖猛地踢中刘蛮下巴，紧接着迅速压低身子，轰出最为直接悍勇的一拳。
铁虎冲！
浑身气血在拳锋处爆发。
刘蛮被打翻在地，立刻捂着小腹，如虾子蜷缩在地，忍着钻肚剧痛，冷汗直流。
“呵！”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肚子里有刀片在搅动。
台下百姓呆滞在原地。
看台上的众人也一脸茫然。
“李破晓牛啊！”山山的呼喊声响起，瞬间点燃了整个演武场的激情。
“啊！”有女人尖叫。
“威武！”有男人热血上头扯下帽子，举起手臂大喊。
“英雄出少年啊！”有老人赞叹不已。
穿过阵阵欢呼声，李破晓看向黄三爷，和他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幸不辱命，师傅。”
昨夜。
黄三爷在演武场，当着众人面，拽着他耳朵说，如果不能夺得魁首，就在这跪一天。
众人只以为是玩笑。
此刻见证了结局，黄家诸多弟子也欢呼了起来。
肖雷朝台上竖起两根大拇指。
石勇重重拍了拍胸口，对周围人说：“我哥们儿！”
魏季笑着看了看台上风光无两的少年。
就像看到了梦中的自己。
李破晓将这些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但他并不关心这些。
他看向人群的另一处，静静看着那里，眼神温柔下来，山山正双手作喇叭状欢呼。
我见众生皆草木。
唯独见你是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