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农夫与蛇蛊
西坡山。
今天难得天晴，没有雪花飘飘和北风萧萧，大地之上的荒草醉到在满目洁白，一撮一撮的半躺着。
三丈宽的坡道之上，一道身影速度极快的跳跃赶路。
“应该就是这里了。”
来到坡道尽头，李破晓四处张望。
冬日山林寂静，没有阴森森的感觉，微风不燥，吹动他的披肩长发，几缕发丝飘落眼前。
脚下土地的草木早已褪去斑斓，肉眼可见的凋零，近处有几棵老树光秃秃一片，干枯蜕皮的树枝张牙舞爪，几只麻雀站在摇摇晃晃的枝头，也不知在这寒冬里以何为食。
微微抬头，一直看到目光尽头，迎着旭日东升，好似看见一张白色狐皮绒毯铺开在地，被一丝暖意染红了绒毛尖尖。
这里是白沙城外一处山脉，据老寄所说，那群劫道麻匪，就是在这一带活动。
他儿子从城里买了丹药出来，坐在返乡的马车上，结果被刚满载而归的麻匪遇见，顺手打了个劫，没想到爆出来一堆金币，当即就被打晕拽上马掳走。
运气属实倒霉到了极点。
老寄说：“他们让我今日晌午，拿着赎金，于坡顶等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时间还早，李破晓并没有多做布置，这里地广人稀的，站着看了半天，连枝头的麻雀都不愿意拉屎肥地。
浪费气血布置那些没有必要，反正蛊虫在手，随时能形成战斗力。
根据老寄的情报。
这伙麻匪是散兵游勇凑在一起的，最强不过是木胎境武者而已。
师父黄三爷现在便是木胎境武者，他和其交过手，假装不敌，但自衬如果全力爆发，加上蛊虫，能把他老人家戳个对穿。
戒色大师是银瓶境武者，战斗经验丰富，又兼修了横练功法，和那青皮妖相比都不输多少。
他自问也能做到五五开，就算不敌，凭借【跳跳草蛊】的移速也能逃走。
“来都来了，打个野。”
李破晓甩手种下两颗青藤，带着青苞的藤蔓牢牢攀附住崖壁，让他能顺藤而下落入坡底。
最近精元点消耗了不少，只剩下三十点，这让他有些不安心啊。
双脚踩在雪地上，留下青藤没有回收，李破晓朝林子中走去，希望能遇到野猪群。
其它野兽和精怪不是不可以，但数量太少，效率低下。
哪里有一个野猪群来的省事儿？
记得刚来这个世界时，他还觉得野猪没什么，直到抱着山山哭爹喊娘的逃跑时，才意识到前世的自己理解有多么浅薄。
这个世界真正的成年野猪，体重过千斤，獠牙如匕首，身大如水牛，皮肤粗糙如水泥墙壁，一对儿蛋蛋好似两皮球坠着，冲锋起来，成人大腿粗的树木都得拦腰而断。
猎人口中传闻的一猪二熊三虎，可不是胡乱排的。
尤其是野猪群，那冲锋起来，就算凡人的持枪骑兵也得被拱翻。
也只有实力强大的武夫，才能一对一情况下力敌。
就这，如果该武夫没有三次淬炼的修为，一个临危不乱的头脑，丰富的战斗经验，遇见了也不好说。
行走在雪地之上，踩碎堆积枝叶，咯吱咯吱作响，李破晓注意到一排脚印，足足有他巴掌那么大，呈枫叶状。
“运气还算不错。”李破晓随口一说。
野猪的脚印很像枫叶、梅花，因为猪的脚上长有四个带蹄的脚趾，前两个脚趾承担了大部分的重量，所以地面上的脚印形状是猪的前两个脚趾的形状。
这个世界的尺度标准是一寸三厘米，一尺十寸，一丈十尺。
一般一寸大小脚印的是四、五十斤重的疣猪，每增加一寸，体重便会翻倍。
这脚印有巴掌大小，约莫五寸，也就是七百多斤的大野猪。
看脚印的新鲜程度，应该就是最近才留下的。
李破晓歪了歪脖子，催动【地听草蛊】，左耳朵立刻生长出大量参须，扎根入地面，向着黑暗深处蔓延。
很快，他便听到一阵颤动的脚步声，就在面前三里左右。
一炷香后。
穿过一个小土坡，看见眼前一幕，李破晓咧嘴一笑，心情很是不错。
土坡后面，七只肥硕野猪正在搏斗，硕大獠牙碰撞在一起，口鼻间不断喷吐着带腥臭味儿的白色热气。
其浑身粗硬猪鬣，看着就和一排排绣花针般戳着。
杀！
没有丝毫犹豫，他同时催动浑身气血和铜皮蛊。
李破晓悍勇前冲，浑身瞬间被黄铜色覆盖，防御力大增，一拳砸中最近的野猪脑袋，可怖力道直接将其打翻滚出去。
两头野猪受惊，跺地摩擦生力，朝他冲锋而去，匕首般的锋利獠牙直直戳着。
几道骨头敲打厚实铜铁的闷哼声响起。
两头野猪獠牙直接被崩断，李破晓双拳左右开弓，直接送它们升天。
七头野猪很快被掀翻在地，但还在挣扎着，想要翻滚起身，只是口吐血沫子，实在做不到。
若是一般的老猎人遇见野猪群，只能找附近的高大粗壮老树爬上去，祈祷菩萨保佑。
见野猪痛苦挣扎的模样，李破晓实在于心不忍。
“阿弥陀佛。”
他一脚踢下，速度极快，准头极好，正中脑门。
十个呼吸后。
看着地上的七头野猪尸体，李破晓觉得身体刚刚热了起来而已。
近来的苦修很有用，尤其是横练铁布衫的修炼，加上铜皮蛊，让他的体魄如初境妖魔蛮横，甚至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暗灰色气流从掌心涌动而出。
七头野猪尸体消散。
【当前剩余精元点：三十三。】
“才提供了三点啊……”李破晓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和精怪比起来，野猪尸体的血肉能量，确实要差上不少。
顺带一提的是。
斩妖除魔后，造化母虫鼎会提供一些奖励。
但这不包括凶兽。
凶兽包括了眼前野猪在内的野兽、丛林苍狼、黑蛮牛、食铁兽这些。
不过这些凶兽的尸体，有时候也可以用作炼蛊。
比如野猪的猪鬣，可以制作一转猪鬣蛊，使用后浑身生出密集猪鬣，看着有点瘆人，但在丛林中行走，便不惧寻常毒蛇虫子的叮咬。
只是他已经有了更好的铜皮蛊防御，用不到了而已。
“嗖嗖！”
忽然。
李破晓微微转身，两道飞蝗石擦身而过，打中了他身后的土坡，留下两个不浅的小坑。
“站住！”几个背弓人影出现，面容沧桑，穿着一身羊皮袄，手持弯刀。
应该是一群老猎人。
李破晓没有动，眼看着几人站定位置，将他包围了起来。
刚才那两块飞蝗石的力道不弱，如果是寻常二次淬炼武夫，被偷袭到，只怕已经吐血轻伤。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为首的一个老猎人握紧弯刀，作势要砍，很是唬人。
四人看着眼前少年，衣衫单薄普通，沾着些草屑和灰尘，气血虚弱，最多一次淬炼的样子，露出在外的双臂皮肤粗糙，肌肉线条纤细，一看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也就那张脸还算坚毅，但在他们眼里，也就只配当半个小白脸儿。
“哦？”李破晓来了兴趣，很久没遇见这种事情了，有些意思。
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哪有什么憨厚老实的农民，那都是书里用来教化百姓的。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自古以来都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富水仓足出良知。
山里有些人，白天种地打猎，晚上蒙面就是过路土匪。
不过是看他势单力薄好欺负，本着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顺手打个秋风罢了。
老寄的儿子估计也是遇见这种情况。
“愣着做什么！铜钱！银子！统统拿出来！”那个拿着弯刀的老猎人脾气暴躁，当即挥舞起来。
“有有有！”
李破晓笑着搓手，随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张银票，上面的面额赫然是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
持刀老猎人惊呼出声，当下开怀大笑，上前猛地伸手去夺。
“等等！”身后一个老猎人刚出生，却已经是晚了一步。
咔吧！
李破晓收起银票，随手掰断那伸过来的贪婪手腕。
“啊！”
看着痛苦不堪的苍老面孔，他满脸煞气升腾：“我这辈子最恨老猎人！”
嗖！
旁边的老猎人拔箭就射，准头奇高，直接命中李破晓额头。
却只听见一道铿锵有力的金铁碰撞声，便见眼前少年浑身化为黄铜色，宛如一尊披甲力士，眼底杀意盎然。
一个头槌重重砸碎手下的老猎人，李破晓踏步而出，身如风动，下一瞬便出现在三人身后。
嗤！
腰间砍柴刀挥舞而出，森寒刀芒将三人身躯拦腰斩断，血泉喷涌而出，洒落林间，浓郁的血腥味儿四散开来。
李破晓淋了一身血，眼底通红，看着宛如修罗。
不堪回首的经历中，最让他愤恨的不是毫无人性的难民，易子而食的两对夫妻，而是那以善为饵，企图在深夜蹂躏山山的木屋老猎人。
“呸！”
淬了一口脏血在地上，李破晓搜刮了番战利品。
硬弓、铁箭、弯刀四套，飞蝗石一堆，飞刀三十六把，淬毒匕首四把，锤子、绳子等工具若干。
金豆子六颗，银票五十三两，碎银五两左右，没多少油水。
毕竟只是几个一次淬炼的普通老猎人。
把金银收进乾坤戒，其余东西就丢在原地，李破晓犹豫了一瞬，随即下定某种决心。
暗灰色气流涌动，地上尸体消散。
气血灌注进造化母虫鼎，李破晓决定开炉炼蛊。
人是万物之灵长，蛊是天地之精华。
用人炼蛊，可得全“精灵”二字。
这五年来，他已经极少动用这个手段，就是为了修身养性，不愿让自己泯灭人性，沦为杀人如麻的屠夫。
今天被激发了痛苦回忆，一时间他想起来，自己心性已定，这门手艺也该捡起来了。
在他朴素的世界观里，始终认为恶人还需恶人磨，什么同为人，不能侮辱尸体之类的。
这些所谓的愚蠢道德观念，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束缚作用。
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法。邪人用正法，正法亦邪法。
有的人就是披着狼皮的野兽，根本不配称为人，杀了也是净化空气，节省资源。
在山林中一路寻找，很快他抓到了三条蝮蛇，两条菜花蛇，一条眼镜蛇，一条银环蛇，统统扔进麻袋里。
开始炼蛊。
消耗了部分气血和两个精元点作为燃料之后。
随着鼎内青光大作。
一只熟悉的蛊虫出现在李破晓眼前。
【农夫与蛇蛊：一转一次性蛊虫。
农夫并非良善，毒蛇未必邪恶，这世间的仁义道德，究竟又值几斤几两。
使用该蛊虫，将召唤出一条生活在阴影之中的黑怨蛇作战，可攻可守，进退自如。】
片刻后。
李破晓抚摸着右手内腕处的黑蛇纹身，目光中满是追忆之色。
当年就是凭借这只蛊虫，才在各种危险之中逃得升天。
虽说是一次性蛊虫，但并非是那种用完便舍弃的消耗性蛊虫，只要纹身中的能量不消耗干净，便是可以反复使用。
“有了这只蛊虫，接下来的事情倒会是简单一些。”
在林子里又转悠了一个多时辰，击杀了几只獐子、傻狍子和一只灰熊后，勉强补充了一个精元点。
李破晓回到崖壁下面，顺着青藤又回到了坡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