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伯曼斯特私人办事处

冰凉代表着危险的气息，尤其指抵在后脑勺的枪口。

跳跃的烛火使得男人的脸半明半暗，立体的五官展示着硬朗的轮廓。

超凡者？

每一只阴沟里爬行的老鼠都应该知道，猎魔人是巴伦市乃至整个斯瓦蒂公国中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能够成为猎魔人的无一不是超凡者，对于信奉除了光明神以外的教众来说，猎魔人三个字就意味着死亡。

人类仅剩的理智告诉它，背后的男人很危险。

枪械对于任何低序列的超凡者而言都是致命的，更别说这把枪在猎魔人的手里。

一旦轻举妄动，子弹就会在它的体内炸开，这会有大概率送自己去见死神，

但此时的塔利亚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能算作人类，不论是从身体上，或者灵魂上。

蹬！

八条粗壮的犹如刀锋般的黑色蛛腿发力，推动着整个身子向旁边倾斜，蜘蛛腹部张开的血口向背后喷吐出大量的粘稠液体。

异种强大的自愈能力带给塔利亚足够的自信，即便被击中，也绝对不至于丧失行动能力。

而它，只需要把毒液喷射到身后的猎魔人身上，人类那孱弱的身体就会像瓦纳一样，顷刻间化为脓水。

砰！

枪声响起，在塔利亚身体刚动弹的那一刻，附魔子弹从她的躯干中崩开，浓烈的白烟将身体腐蚀。

巨大的创口甚至可以看到底下瓦纳残缺的尸体，伴随着这一声枪响，蛛女轰然倒地。

黑色的长靴在火光中映射出皮质的光泽，男人收起黄金握把的左轮，另一只手紧握着的手杖插在蛛女的伤口里，她身上的超凡气息在逐渐减弱。

“有点浪费了。”

男人小心的拾起地上铭刻着繁密藤蔓枝叶花纹的弹壳，作为专门研发出来对付畸变体的附魔子弹，最大的作用就是抑制它们那可怕的自愈能力。

他将弹壳揣进精纺毛呢马甲的口袋里，用手杖的一头勾着蛛女的身体拖行。

地上留下一行扭曲的血迹，一旁的墨迹依旧在书写：

【罪行累累的瓦纳伏诛，悬赏金三金镑八先令】

【蛛女被普拉门先生擒拿，为巴伦市的治安……】

“超凡能力运用的不错，阿嘉莎。”普拉门轻轻合上房门。

屋外的雪碴子已经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混合着污水，淌在铜齿轮大道的后巷中。

墨迹蔓延到屋外，一个身高勉强到普拉门肩头的少女撑开了黑色长把伞。

她没有回答，但屋内粗糙地面上的墨迹有些俏皮的勾勒出几个词语。

【不看看是谁？】

……

伯曼斯特街012号，私人办事处。

斯瓦蒂的冬季越来越长，街上堆叠起厚厚的积雪。

街道上的路灯偷偷挪动位置，踩出了一个个的雪坑，办事处楼上的百叶窗一张一合，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沿着墙壁流下的口水混合着冰雪。

这是超凡肆虐带来的恶劣影响，已经严重到连钢铁木头这种死物都有异变的风险。

对此巴伦市治安局局长拉伊提议：所有市民要注意环境保护！并加大了相关的治安处罚。

但对于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扒手跟流浪汉，以及日益猖獗的邪教徒和罪犯，拉伊立马选择性失明。

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对于底层的蒸汽工匠或者机械学徒而言毫无意义，超凡的影子已经具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例如忽然怪叫着长出双腿逃走的蒸汽机，或者散落一地的齿轮开始自由组装形成一个几层楼高的巨物，即便治安局一再向民众隐瞒，也是于事无补。

当然，此时的伯曼斯特街上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起码在办事处三楼的那张古铜色的老木桌上，摆着的两个物件并不会自己长出翅膀或者开口说话。

一把单动式转轮手枪，金色握柄上是繁密的狮纹，旁边搁着三枚子弹。

弹头上附带着一层秘银，作为稀有的超凡材料，只要在上面篆刻花纹，就能进行附魔。

那是针对所有超凡生物的杀器，价格不菲，每一枚附魔子弹都相当于一金镑。

一只苍劲、修长的手拿起左轮，把子弹一粒一粒装填进去后，别在腰间的棕色鹿皮枪套里。

另一只手握住了手杖，指节泛白。

这是根象牙跟黄铜包裹着的橡木手杖，材质坚硬，仔细观察还能发现跟手柄连接处透露出来的金属光泽。

顺着视线往上，紧而长的衣袖，从袖口到肩膀的布料没有一丝褶皱，即便是以最严苛的绅士标准评判这件黑色双排扣大衣的拥有者，那也找不到任何一丝毛病。

更何况他还拥有深邃而又湛蓝得发亮的一双眸子，再配上那只半高礼帽，相信为他疯狂的不只是斯瓦蒂公国的女性。

前提是无视掉礼帽上隐约传来的血腥味，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欢愉之徒的气息。

普拉门·鲁特，一个土生土长的巴伦市人，身体里却居住着来自遥远国界的旅客。

同时他也是伯曼斯特街十二号办事处的主人，超凡素材贩子，以及一名赏金猎人。

主要日常活动包括：追杀通缉犯，收集各种超凡生物，偶尔充当一下私家侦探，以及给唯一的员工阿嘉莎发工资。

但是最近办事处的财政问题十分严重，加上老鲁特留下的大笔欠债，导致普拉门已经开始考虑削减工资了。

“进账三金镑八先令，扣去日常开销和阿嘉莎的工资……唔，距离还完欠债还差一百七十三金镑五先令九便士。”

普拉门面前贴着一排通缉令，以及密密麻麻的关系网。

他探出手，将属于瓦纳的那一张打了个叉，随手搁置一旁。

“有点麻烦，想要在下个月月底前还完的话，还需要，嗯……五十个瓦纳的人头。”

也就是差不多一天一个。

普拉门的目光在众多打叉的通缉令中搜寻着，挑选合适的目标。

【利尔·麦肯宁，赏金一金镑，曾多次参与贩卖违禁品，并当街行凶，造成一人死亡，三人重伤……疑似中度超凡污染，右臂畸形】

画像中是一个红色短发的男子，面相凶恶，右臂臃肿，一个个人头大的肉瘤挤满了皮肤的每一寸空隙。

褶皱堆叠，黏液流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肉瘤中扭动。

“中度污染，这畸变相当严重了。”普拉门微微蹙眉，这种程度极有可能在死后二次污染，变成完全畸变的异魔。

那甚至比起序列九的超凡者更可怕。

太危险，暂不考虑，下一个。

【托鲁·苯丙胺，赏金五先令八便士，曾……】

太便宜，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