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老鼠

两人并排前进，很快就走进了公租房的单间里。

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的简单，普拉门早就将满墙的通缉令跟资料收起，只留下一些坑坑洼洼的孔洞。

对于刚才的刺杀，普拉门又不是傻子，早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从他离开闹市时开始，便一直有关注那隐藏在人流中的身影，隐而不发，静静等待，想要出其不意揪出那人的身份。

所以才刻意安排了这场戏。

只要超凡者提前有所准备，在灵性的作用下，如果距离不够近，想要依靠枪械将他们击杀并不容易。

只可惜反击没有奏效，看来等在贝瑟恩女士那边的剑术课程告一段落后，得把枪术训练安排上了。

那个背影……他仔细思索着。

三米高的石墙，轻松翻过，纵然前世里一些轻功或者跑酷大师都能做到，但那么轻松写意毫不费力的一跃而起，必然是超凡者无疑。

所以普拉门也就打消了趁机追上目标的念头，在不清楚对方人数跟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出动只会落了下乘。

现在更重要的，反而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问出话来。

普拉门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尽管目前看起来双方的冲突是个误会，但在得到确切的消息前，他也不会放走对方。

男人在被普拉门轻松一棍撂倒后，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有些畏惧的避开他的目光，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

“那位先生，嗯，他是一头黑发，眼睛像罗尼奥海那般碧绿。”

罗尼奥海位于巴伦市的东侧，是常年的不冻港。

并且由于东南方向袭来的海底暖流，使得巴伦市的冬日虽然寒冷，但相较于斯瓦蒂公国西侧的城市来说要好上很多。

听说每年的冬季，用不起蒸汽壁炉的家庭都有随时丧命的危险。

“他穿着标准的深色礼服，手上握着一把深紫色长柄伞……”男人陷入了回忆，开始补充细节。

“等等。”普拉门打断了他的阐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试图找到撒谎的证据：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确实是个疑点，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记得对方的大致样貌跟穿搭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连长柄伞的颜色都记得那么详尽。

男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开口道：

“先生您腰缠万贯，自然不知道这种深紫色的布料在我们这可是罕见的很，只有海上的珊瑚贝才能制取，那可是贵族才能使用的颜色……”

男人目光看了看普拉门的表情，甚至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他的穿着，发现没有得到回应后，便继续讲了起来：

“当时他告诉我们，那些驾驭着机械的外乡人都是由一个黑头发，蓝色眼睛的……并且给了我们一些钱，说只要把您，呃……”

听男人陆陆续续讲到这，普拉门已经明白了。

就是那位男人口中描述的绅士指使的这些劳工，阻止自己接近阿隆·西耶拉。

看来不止一个人策划的这件事情，可是，为什么？

普拉门越调查，越接近真凶，就越发的感到困惑。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怎么会遇到隐藏这么深的刺杀？

想到这，普拉门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像是记忆中缺少了一段东西。

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鸡皮疙瘩从手腕处开始布满整条手臂，他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错觉吗？

普拉门习惯性的双指并拢捏了捏眉心，恍惚间很快就忘记了刚才思索的内容，只是下意识的对找到幕后凶手这件事愈发迫切。

他作思索状，斟酌了一会，在男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看向了他：

“我再交代你一件事，只要你办好了，承诺给你的先令翻倍。”

男人听了这话，原本苦着的脸都笑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试探性的问道：

“这位先生，我现在兜里空的就像双头鼠啃过的土豆，您看是不是先……”

啪！

几枚银色的，烙印着塞弗伦一世国王头像跟蒸汽齿轮的硬币丢在了桌子上，男人如获至宝般捡了起来。

“先生您放心，在铜齿轮大道东边这块，还没有什么人能逃过我的眼睛！”

看着男人深吸那枚五先令硬币的动作，鼻子都贴到了国王的脸上，普拉门淡淡的笑了一声，忽然说道：

“对了，忘了问你的名字。”

“豪斯·巴特，他们都叫我金老鼠。”

……

“黑发，碧眼，穿着得体，说话间有种威严。”

普拉门捏着黑金色的钢笔在泛黄的羊皮纸上书写，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塞弗伦字体。

这是塞弗伦一世国王所书写的字体，据说来源于对古籍书法的整理。

由于字形优美，加上塞弗伦一世的名气，宫廷中上到王后，下到侍卫，竞相模仿，使得这种字体很快流传开来。

现在已经被视为绅士阶级必须掌握的一种基础字体。

按照金老鼠的口述，普拉门慢慢的描绘出那位绅士的画像，并在一遍遍的对比下越来越像。

有种熟悉感。

他皱着眉头，仔细端详手中的画像——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总算是有所进展，普拉门把画像钉在了公租房的一面墙上，在他的周围，也同样钉着几张羊皮纸。

【矮秃子，疑似吸食大量绿鬣蜥血粉引起的局部超凡畸形，极度成瘾者，暴徒之一】

【刀疤脸，体表有大量的伤口，经过在铜齿轮大道的调查，其真实身份为刚出狱的囚犯，在三年前曾是一个屠夫，暴徒之一】

……

【光头壮汉，悬赏金二先令三便士，抢劫犯，由于逃亡中买不起廉价面包，再次抢劫入狱，两个月前刚刚出狱，暴徒之一】

普拉门扫了一眼，这几天里他在巴伦广场跟铜齿轮大道之间来回跑，从艾德老叔跟街头巷尾间得到了不少消息。

虽然还有两个暴徒的信息一直找不到，但从他干掉的那四个来看，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点。

缺钱，并且相互之间的交集其实并不大。

这代表着之前对他们是邪教徒的猜测可以推翻，更大概率是被某只神秘的手给聚拢到一起，成为干完这票就回家的反派小兵。

普拉门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最上面的那个男人，从一开始的枪击再到这次，绝对跟他脱不开关系。

在他们发现普拉门找上门来后，那位名为阿隆·西耶拉的男子估计已经找不到了，但也不能不去尝试。

至于怎么找到这两个人……他眼眸微微低垂，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干。

在巴伦市的地界上，找人最厉害的并非治安局和猎魔人，而是那些处于下水道的老鼠，它们能精准的找到同类，以及每一块烂肉。

比方说那帮混迹在巴伦市黑暗中的邪教徒。

“按照时间，那位新上任的执事估计也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