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教堂与公国
……
回到伯曼斯特街之前，普拉门先去巴伦广场上逛了逛。
每年的这个时间是巴伦市最热闹的时候，在狂欢节的前一周，就会开始举办各式各样的音乐会和典礼。
甚至还有彩车游行，赛马，骑士比赛……
当然，里面大部分东西都不是平民能够参与的。
对于生活在铜齿轮大道和金银巷的居民而言，音乐会，化装舞会这些东西已经是他们难能可贵的能够参与大型派对的机会。
铜齿轮大道的居民们会换上最整洁干净的衣服，有的还会筹钱去巴伦广场东南角的小店里购买一套二手的弗拉克礼服。
普拉门倒是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触，他记忆中的童年都是在米苏姑妈家度过的，只记得每年这个时候，姑妈就会买回来丰盛的食材准备新年的正餐。
通常来说，奶酪跟鸡肉是最多的选择。
虽然材料普通，但米苏姑妈的手艺总是能让小普拉门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之中。
当然，少不了小尼尔森的吵闹——那时候的他远比现在还要小得多，正是最闹腾的时候。
想到米苏姑妈家，普拉门裹了裹身子，让稍微宽大了一些的双排扣大衣朝着贴近身体的一侧靠拢，防止该死的冷风闯进来。
“该为去姑妈家准备点东西了，还有阿嘉莎……”他思索着，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过狂欢节，不论是前世的自己，或者是现在的普拉门。
在巴伦市的传统中，刚成年的男性已经需要从家庭中独立出来，不过在自立门户的最开始两年，他们还被允许跟自己的父母一起过节。
作为这一年来对他们劳动的成果考验，男人们的父母会坐在家门口，只有狩猎到高过他们的猎物，才会被允许进门。
这是源自于数百年前时的古老传统，当时的巴伦市还不属于斯瓦蒂公国，这里的人们靠着狩猎和捕鱼维持生计。
不过其中有大部分猎物是属于公国的。
说是公国，实际上钱财除了一小部分用于市民的微薄福利之外，又有一些被赫伯特子爵和迪奇男爵，即是市政厅里的委们员分配。
然后超过八成的税收，都要交到公国的议员们手上。
其中一些按照比例缴纳给塞弗伦王国，这个比例不是固定的，跟公国每年除去政策上的支出后的剩余有关。
另外一些，将经过议院的讨论来决定这笔数目庞大的金镑的去向。
大公在议院中虽然拥有者极大的话语权，但并非他的一言堂，除了私人封地的税收之外，公国的收入他只能占据其中的一小部分。
不过如今这项传统已经发生了变化，治安局甚至封锁了任何通往城外的通道。
或许是因为越来越寒冷的冬日，巴伦市的每个家庭的期望都变得朴素许多，对刚成年的孩子们的要求也没有那么苛刻。
往往都是带上一些麦谷，或者一小块鲑鱼肉，为新年前一天的正餐添加食材。
普拉门的思绪有些发散，很快又被周围热情的叫卖声以及路上随处可见的彩色妆容和服饰吸引了眼球。
街上的煤油灯，路上商铺的门口，还有人们的胳膊上，都扎着颜色斑斓的带子。
其中大部分是黄色，红色的麻布。
他在来回晃动的色彩中挑选着，在不同的商铺间进进出出。
看见不错的东西就去问问价格，在发现物价贵的离谱时，再假装不满意退了出来。
这家服饰店不错，给小尼尔森挑几件衣服。
小侄子的东西是最好挑选的，只需要一些好看的衣服或者糖果。
甚至是一根笔直的树枝，送给他或许要比这些东西更让他心动。
只不过，要是真遇到了，普拉门可能会选择留给自己。
“一打兰一便士？这恐怕跟我对巴伦市人友善的想法不太一致，先生。”
普拉门又来到一处摊位前，平淡的注视着眼前神色激动的糖果贩子，冷声开口：
“二分之一便士，并且我还需要一个用于盛放果仁糖的麻袋。”
“太糟糕了，这几乎已经是我买入时的价格！”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梗着脖子在反驳。
普拉门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趁着狂欢周时想要狠狠赚上一笔金镑的人可不少，若是没有点谈判的经验，逛一圈市场下来，需要多花上足足一倍的便士！
对于这些小商贩，普拉门有着自己的一套妙招。
只需要把背影留给他们放慢脚步，默数三秒。
一。
二。
三。
……
没有动静？
普拉门面色一冷，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砍价再次失败，看来只能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嘿，普拉门先生。”
忽然有一道熟悉的温和的声音传来，普拉门一愣，连忙转身。
一位衣着鲜艳，笑容明媚的太太站在面前。
“贝瑟恩女士？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普拉门有些惊喜，走上前去。
只见贝瑟恩提起了手里有着蓝白印花的麻布袋，里面盛满了各种糖果。
这是……
看着普拉门傻站在原地，贝瑟恩笑着调侃道：
“让一位女士等待太久，这可不是一位绅士应该做的事情，拿去吧，作为狂欢节的贺礼。”
他很快缓过神来，微笑着将贝瑟恩手里的糖果接过：
“感谢好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去拜访您的住所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贝瑟恩对他一直很有照顾，就算今天没有偶遇到她，普拉门一直也有着上门拜访的念头。
“那就感谢您的到来了。”身穿白色高腰裙的女士优雅的告别了他，虽然脸上的皱纹不少，却丝毫不显老态。
两人稍微寒暄几句，周围的马车跟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便约定好了拜访的时间，就相互微笑告别。
贝瑟恩是他接触超凡以来第一个真正的引路人，普拉门对她一直都十分的敬重。
默默注视着贝瑟恩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后，普拉门将装有糖果的袋子攥在手心，前去灯火通明的十字路口拦下一辆代步马车。
他要前往巴伦广场的另一头，为米苏姑妈和阿嘉莎挑选礼物。
米苏姑妈喜欢带有珍珠的发卡，之前每次路过那家首饰店都要观望许久……尼尔森年纪还小，给他这点糖果估计就能开心好久，阿嘉莎的话……
普拉门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艾德叔叔对自己很有照顾，他的那一份也不能忘了，还有恩佐他们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仔细这么一算，其实穿越以来，身边的人都没有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论是意外闯入，第一天就认识的阿嘉莎小姐，还是看似严厉，其实心肠很软的艾德叔叔（这句话要是让米路斯听见绝对会跳起来大声反驳），或者是愿意把秘密透露给自己，用来维系友谊的恩佐，以及更多人。
只是，普拉门发誓，给他们挑选狂欢节礼物绝对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