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节日
正午到了。
房子的后院，跟农场稍微隔了一段距离。
这里种了一些简单的植物，斯瓦蒂公国东部特有的紫山蔷薇爬满了木桩栅栏。
后院里平整的土地上，米苏·尼尔森早已将杂乱的雪给扫到院子外，只留下一套有些老旧的原木桌椅。
桌子上是常见的红白印花桌布，摸上去是毛绒又粗糙的质感，有些地方线条已经漏出一小段。
作为狂欢日的重头戏，烤火鸡是必不可少的，加上搭配了苹果酱的松软可丽饼，每年都有的紫甘蓝蔬菜汤，以及小尼尔森最喜欢的奶酪。
为了照顾第一次拜访的客人，米苏女士还特地花费了一笔不少的便士，从附近的集市上买来一块猪排。
这道熏猪排加上胡椒和肉豆蔻的香味，绝对是她最满意的一道菜品。
至于饮品，除了为普拉门准备了一杯精酿黑啤以外，不论是小尼尔森亦或者阿嘉莎，都被她视作不能饮酒的对象。
冒着热气的可可热饮将是他们最健康的饮品。
为了这事，米苏·尼尔森甚至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了普拉门多次，最后在他小时候积累下来的良好形象担保下，米苏姑妈才半信半疑的放他一马。
“或许你应该尝尝这个。”她戴着厚实的玫粉色手套，将一盆还发出咕噜响声的铁盆放在了餐桌中央，那份烤火鸡的旁边。
这是一份咖喱肉汤，醇厚的香味和略显浓稠的汤汁显得十分诱人，加上后续添加少许盐的烤牛肋排，以及蓝莓果酱布丁，让这顿正餐更加丰盛。
“还得感谢艾丽娅太太的指导。”米苏·尼尔森享受着众人沉浸在美食中的赞许目光。
大有进步啊……普拉门默默为从没品尝过姑妈进步后手艺的原身感到同情。
“饭后请去走走，先生小姐们。”米苏女士收拾起餐桌上没有丝毫剩余的餐具，当然要抛开那份浸泡着紫甘蓝的蔬菜汤。
她微微皱眉，将装有蔬菜汤的瓷盆放入带着透气橱窗的老旧柜子上层，而后催促道：
“快点，如果不想让自己的肚子像刚吃下一整只火鸡那样大，站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米苏姑妈向来这么说话，真是熟悉的语气。
普拉门决定不给小尼尔森仿效的机会，所以……他选择前往后院的躺椅上休息。
在狂欢节的午后，大多数巴伦市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探望亲人。
噢，邻居家的拉姆先生以及他的夫人也会过来串门，那是一对中年夫妇，虽然没有子女，但平日里十分恩爱。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也在品尝美味。
普拉门霸占了小尼尔森的躺椅，决定好好为这几日的劳累补个觉。
愉悦的下午时光，没有蒸汽工厂遮蔽天空的滚滚黑烟，也没有街道上会偷偷挪动脚步的路灯。
他微眯着眼，享受着同样罕见的阳光。
……
“这里吗？”
“不太确定，我们只跟着马车看见他从这里下来。”
三个脸色冷峻的红发男子踩在泥泞的道路上，扫视前方的两栋房屋。
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但依旧能从袖口到手腕处看见延伸出来的扭曲图案。
从上面交织的裸体来看，他们都是赫多涅教派的信徒。
今天是狂欢日，是属于所有人的，也是属于欢愉之徒的。
为首的那位，赫多涅图腾烙印在了他的半边脸上，像是戴着半张花哨面具。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又很快放弃，用无所谓的语气开口：
“不要落单，先解决其中一个地方，记住，杀死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作为信奉欢愉之神的教众，他们可不像那帮只会吸食血粉的成瘾者，而是能为神谕做出奉献的子民。
这次的任务是由莱姆斯执事传达的祭司口谕，作为执事大人的副手，为此奉献是应该的事情。
等到任务完成后，他们就能更接近神，有更大的机会接受祭司的临幸。
男人想到这，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朝着身后招了招手。
另外两人跟上，他们一起走向了左边的房子。
为了掩盖身份，三人将各自拿出了一张人皮，直接贴在了脸上，瞬间改变了一副样貌。
这是常见的一种超凡物件，是用来伪装身份的道具。
踩在石子路上，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另外两人嘱咐道：“收敛一点，这次不要向神献祭血肉，这样能避免我们暴露身份。”
他扫了两人一眼，又开口道：“这次完成神谕之后，莱姆斯执事就会将晋升超凡的神赐之物赋予你们，好好表现。”
看着他们眼中渴望的光芒，男人轻笑一声，不再多说。
两个死人罢了，真是可怜虫。
绕开前院的木桩围栏，几人很轻松的翻进了这处普通庭院之内。
面前的木屋不大，只有一层，结实的木头交替堆叠在一块，用动物皮毛填充在缝隙之中。
三人眼神漠然，径直的潜伏到窗外观察。
在屋内的圆形板凳上，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性，略微有点谢顶，皮肤在常年的劳作中晒得有些黝黑。
他手里握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正对准地上躺着的铁锹脑袋砸，
啪，啪！
用脚压住铁锹脑袋，男人敲击了几下后终于把它修好。
这是用来铲雪的工具，没有了它，屋顶滑落的那些雪块可不好弄走。
到时艾丽娅不小心被积雪绊倒可就不好了。
男人觉得还不够保险，便从地上随意找来一些小木条，试了试，将最合适的那个塞了进去。
他这才满意的站了起来，提着铁锹就前往后院。
啪嗒！
似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拉姆并不在意，多半是屋顶的雪块又掉下来了。
直到啪嗒声持续响起，他才感到疑惑。
有客人？
拉姆试探性的开口喊道：“哪位？”
片刻后，依旧没有回应。
“艾丽娅，有客人来了！你去看看是不是隔壁的小尼尔森！”
米苏家的那小子淘气的很，这把铁锹就是他摆弄时砸到门上弄坏的，当时当场就跑回去了。
“艾丽娅？”
久久没有听见动静，拉姆先生疑惑的扭头看去，心脏的跳动几乎瞬间停止。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穿着连帽披风，将脑袋的大部分都遮挡在了阴影之中。
他的一只手用力的捏住了艾丽娅的嘴，另一只手握着一英尺长的铁质匕首，反射着壁炉里的火光，紧紧的贴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女人眼神惊恐，两只手紧紧扣在男子搂住她的那只手臂上，却不敢轻易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