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借棺
黄霄的想法很简单，
正如陈良漪猜测那般选择了引煞。
“很好。那你先挖出来棺材吧。”
陈良漪指向了旁边，林子里月亮被遮住，火折子取代照亮周围，
黄霄顺着那纤细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有些疑惑。
那里是一处掀了盖的坟，半截棺材露在外头，已经在风吹雨打之下有了腐蚀的痕迹，另一半还埋在地里。
这棺材缺了盖子，不完整。
从顶上能看见，里头空空如也，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
“挖棺材干什么？”
陈良漪回答道：“当然是引煞。”
黄霄又问：“引煞需要棺材？”
“嗯。”
“引煞要棺材干什么？”
“让你进去。”
嗯？
我进去？
黄霄倒吸了一口凉气。
乱葬岗里有棺材，本来就是一件稀奇事。
能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没了家的，能有人给收尸、死后不曝尸荒野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多数都是草席一卷或者干脆就本着原来的样子草草埋了完事。
更有甚者穷急眼了把身上衣服扒下来的，尸体入土的时候就是光秃秃的。
在这个前提下，乱葬岗里居然出现了一个黑棺材。
“这怕不是谁家家里有人横死了，又没那么好条件，不敢埋在自家家里才给送过来的吧？这么凶居然要我进去？”
黄霄眼角直抽抽。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买得起棺材证明不是像乱葬岗里其他住客那样无家可归，可还是被送到了这里。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家里人对他是有感情的，才装进了棺材，但没法处理他身上的怨念，故而送到了这里来。
不然以正常情况，寿终正寝的不管年龄大小那可都是放在自家田地里头或者祖坟里头，以求庇护。
陈良漪那张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
“要的就是凶棺，不然来这里干什么？而且，到底是谁来引煞？既然选择了信我，老老实实照着做便是。”
黄霄不死心，他对进别人躺过的棺材这件事还是有些抗拒的，嘴上还在反驳。
“那你不怕棺材主人来找，我怕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陈良漪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棺材是空的，多半已经被野狗扒开吃了，或者被人盗走了。主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你怕什么？
再说了，你不是也有本事在身上么？”
野地山林不只有老虎、豹子、野猪一类，某些被弃养的狗也会在此游荡。
找不到食物饿了的野狗便会扒坟，找那些埋得浅的尸体饱腹，甚至吃得多了，爪子上牙上还会带上尸毒，整个透起一股邪性。
坟头上的土已经生了植被，风吹雨打之下看不出具体时间痕迹，倒是有野狗刨坟这个可能。
真要是有经验的野狗，说不定轻轻松松能打开这棺材。
陈良漪说的很对，黄霄其实并不怕。
但这个经历还是第一次，心里膈应的慌，不管怎么个理他总要挣扎一番，不然不踏实。
嗯，虽然挣扎了心里还是不踏实。
黄霄无奈，用旁边地上散落在地的破木头片刨土坑把棺材挖了出来。
伴着一块块泥土出来，土腥味混合着腐臭味越发浓郁，黄霄也只能强行受住。
棺材主人已经不知去向，但那和他们没有关系，就算寻仇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挖起坑来也没有心理负担。
反正棺材空着也是浪费，不如发挥点作用。
得益于黄霄近来勤奋练武，身体素质远超从前，憋上一口气勉强算是顺利地将棺材从土坑里带了出来。
之所以说是顺利，那是因为最后是拖出来的。
刚开始陈良漪画出来两个圈，棺材在其中一个圈里，陈良漪则站在另一个里面。
直到陈良漪让他进棺，他还是有些磨磨唧唧的。
虽然里头是干的，但日浸月染之下保不齐已经透了，火折子照亮棺材底下，还是一片黑糊糊的。
“别发愣，赶紧站进去。”
陈良漪催促道。
站进去？
黄霄一愣，他才发现他好像被陈良漪给耍了。
要说站进去，毫无疑问就少了大半问题。
但看着陈良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这个问题又问不出来。
等到一切完毕，陈良漪围着两个圈，从包里拿出来一根生了锈的棺材钉画上两圈歪歪扭扭的字。
黄霄不认识这是什么内容，但他知道大概和引导煞气有关。
“我会慢慢让这碎骨里的煞气传过去，跟你逐渐接触，在此期间你不能踏出棺材一步。明白吗？”
陈良漪画完《引煞定气篆》，对着黄霄叮嘱道。
黄霄点头，表示理解。
“终于要开始了……”
黄霄默然，闭上眼暗中运转八极拳呼吸法，虽然棺材狭小的位置难以练拳，呼吸法却不受影响。
伴随他的呼吸，一道血气在胸中鼓动，越发凝实。
肌肉伴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跳动，生产出少量的热量驱散夜晚的寒气，同时将周围的阴气隔绝在体外。
陈良漪看着很快进入状态的黄霄，愣了一下：“居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她摇摇头，把棺材钉摆放在地上，从圈中间的碎骨指向黄霄所在方向。
一张白布围在剩下方位，
随后陈良漪同样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念《引煞定气篆》。
陈良漪身上钻出一缕缕阴气，连带牵动着周围浓厚的其他阴气，不断冲刷碎骨。
冲刷一遍过后的阴气中已经带上了碎骨的气息。
陈良漪不敢停下，将阴气沿着棺材钉的方向引向另一个圈，并不断流转循环，直到其中气息全部消散。
一遍遍下来，碎骨中冲出来的气息越发浓厚，甚至还混杂上一缕缕煞气，在消散的过程中不断分出一部分落在黄霄身上。
阴气翻腾，携起一阵风，在这片坟地里不断吹过，将稀薄瘴气吹散，将火折子吹得摇摇欲坠。
煞气阴气是不一样的，前者必然蕴含着一部分残存的意志，对所有的一切都只有恶意，后者则相对温和。
而在陈良漪有意控制之下，
黄霄的身体只感受到一丝丝凉气不断冲过自己身体，同时对那块碎骨的联系感知越发明了。
起步之后，整个流程便稳定下来，一遍遍循环，一遍遍加重。
等到黄霄完全适应碎骨的气息，阴气的侵蚀不再那么粗暴，就能将这碎骨贴身携带而不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