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张秋贵
“你真是有能耐的，能在那种场所囫囵下来，少不了花费心思。原先我怕你一直是那副样子，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张秋贵甚是欣慰地看着黄霄，这孩子小时候看着有些要走他老路的趋势，
谁曾想是潜龙在渊，他原先的顾虑一瞬间都化为了泡影。
张秋贵直接拉着黄霄，好一阵嘘寒问暖，拉着聊一些家长里短。
刚开始是欣喜、欣慰，最后却平静下来。
他看着黄霄，小心地张口问道：“你现在性命无忧，往后去打算做点什么？”
这问题中蕴含的内容实在太多，多到古今中外，历史中无数人都曾得不出确切结论。
连黄霄自己也有些迷茫，下意识脑海中冒出的是去整点薯条。
黄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只是他现在所知道的，
押镖的陪葬品、弥漫的黑雾、青尸老爷……
有太多东西他还不曾了解，
可这些又有哪些近在眼前？
更为重要的是，他不想说得太大，无用不说反而白招惹张叔担心。
黄霄还在思考，旁边张谦抬头看着他：“哑巴哥要斩妖除魔行侠仗义！”
张秋贵脸色顿时一僵，训斥道：“胡闹！你阿石哥想怎么做，怎么轮到你来说？”
黄霄笑了起来，看着机灵的孩童，顺势附和道：“好，那就行侠仗义！”
这番言论，
却是凑着小孩的话说出来的，不论究竟是不是黄霄的真实想法，张秋贵也只能当做玩笑话。
至于真正想法，
张秋贵没好意思问第二遍。
听着屋子外头低沉的鸡鸣，那来自鸡灯的鸣叫，黄霄感觉有些不太保险。
这灯平日里总听人说能辟邪，可自己碰到了的几个邪祟，却是没一个它能对付的。
现在再看，总觉得不靠谱。
黄霄想了想，从身上拿出来了两张黄符，轻巧放到了桌子上。
这东西是怜明道士出品，至少能保证是正品，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货色。
张秋贵见这架势吓了一跳，
这东西都传言是用来对付那些脏东西用的吗？
怎么现在拿出来？
张秋贵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石你突然怎么给了两张符？难不成张叔家里是有……”
黄霄连连摇头，赶忙开口解释道：“张叔家里只有一盏鸡灯，我怕不保险。这东西留在这里不占位置，退邪避祟，就当是个好兆头。”
一番解释之下，张秋贵才打消了念头。
两人随之安静下来。
张秋贵这时看着眼前年轻人，昏暗的室内，烛光映照在其脸上，晃动雀跃，却盖不住少年眼里的光。
这一刻，张秋贵已经知道了黄霄的选择。
年少气盛，又怎么可能放得下那个世界？
他看着黄霄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阿石，如果你真的走了那些路子，最好别再来。人本多样，你有底线，换做其他人不一定有。我们不能成了你的破绽。”
张秋贵不是一无所知，更不是傻子。
相反，他比普通人知道的多些。
只不过，别人知道的越多，往往愈加狂热，忍不住去追逐尝试；而他知道的越多，却越惶恐，在别人眼里也快成了懦夫的代表。
只是那些曾经尝试追逐的人，他的记忆中几乎已经快死绝了，而他还活的好好的。
对他来说，
是幸运，
也是不幸。
张秋贵眼神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
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回到以前，他会做出与曾经不同的选择，走上与这辈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生吗？
他觉得，或许会吧。
黄霄看着不再言语，陷入了思考之中的张叔，原本打算说出来的话也憋在了肚子里。
他默默起身，安静地离开了张叔家。
只留下张叔一个人在桌子边，围着那飘摇跳跃的烛火。
不多时，高兰从旁屋回来，看着桌子边只剩下的张秋贵，感觉奇怪：“阿石呢？人家都上门来了，主家还不留人家吃饭？我肉都准备烧上了。”
儿子张谦也从侧屋出来，满脸期待：“爹，咱们晌午吃肉啊？”
张秋贵从回忆中回过头来，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黄霄早已离去，只剩下了紧闭的屋门，而身前站着自己的妻子。
他突然地笑了出来，堆起的疏浅皱纹仿佛都透着高兴。
“吃啊，有肉为啥不吃？小谦，今晌午咱给肉都吃了咋样？”
高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对孩子一会生气一会笑的，还想一顿把肉都吃了？足足两斤呢，疯了不成？”
张秋贵站起了身，瞪眼瞅着媳妇：“吃肉你还不乐意？不乐意那我自己做去！”
高兰拗不过张秋贵，起身往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去去去，去还不行吗？”
接着，张谦跟在他娘后头，蹦蹦跳跳走向灶火：“吃肉了吃肉了！”
张秋贵看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充满了洒脱。
这样也不赖。
……
时间快到了中午，
却仍然看不到天色有丝毫变化，稍远处亘古不变的深邃黑雾让他感觉到莫名压抑。
好在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盏鸣叫的鸡灯，为周围提供微弱光亮，再配合上他那记忆的指导，经过一扇扇或大或小，极其类似的木门走回了自己家。
黄霄尚且还在恍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他。
“砰砰砰。”
黄霄打开门，怜明道士提灯站在门外一脸急色，嘴里还喘着气。
“霄哥你去哪了，我都找你两趟了，全走了空场。”
怜明道士站直身子，黄霄才发现对方的衣装变了变，成了一身略微简单的道袍。
只是配着怜明道士这副表情，让人感觉充斥着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黄霄皱眉：“怎么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事了？”
怜明道士一胳膊，脸上都是为难。
“镇子又出事了，这回一大一小两条人命。”
黄霄放下杂七杂八的念头，一脸严肃地问道：“这一次又是什么问题？”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可黄霄已经隐隐感觉到某些东西被牵连在了一起。
怜明道士短暂思索过后，简明扼要道：“邪祟发难，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确定。我一人不保险，怕是还要霄哥你来镇镇场子。”
这两天镇子死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