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铜道人
一夜无事。
第二日醒来，陆芜发现人偶上的白光已经消失。
在他的意识中，慧眼的光辉略微明亮了些。但和刚觉醒时比起来，仍旧差得很远，显然木偶补充的瞳力极为有限。
这时，他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他循着那视线看去，只见小小的杨怀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起来似乎已完全克服了心中对他的恐惧。
“有意思。”
陆芜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孩童。
他目中布满血丝，有点黑眼圈，似乎一宿没睡。
一个倔强的小家伙。
“想要回去么？”
他抓起布袋，朝杨怀安晃了晃。
杨怀安闻言眼睛微亮，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就过来拿。”
陆芜说道。
杨怀安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陆芜前站定，伸出手摊开。
陆芜揉了揉他的脑袋，将木偶还给了他。
得了东西，杨怀安面上露出一抹喜色，一溜烟的跑开。
“大人，您要是休息好了，咱们就得赶路了。”这时杨山走了过来，苍老的脸孔上带着恭敬的笑容。
“我随时可以动身。”
陆芜微微颔首。
一行人启程，沿着官道，往南而行。
……
长庚城。
旧西昊国王宫。
冷风灌入晦暗的大殿之中，拂过那些带着刀剑痕迹的粗壮金漆大柱。
龙骧卫杀入此处时，西昊国主带领臣属进行了激烈的反抗，然终究不敌已破入下品巫王之境的龙骧大将军楚铁城，被当场格杀。
秦升坐在白金王座之上，断去的右臂已经修复，不过他脸上血色全无，看起来就像一具死尸般。
殿中，一个穿着宽大红袍的高壮道人，好整以暇的站在下方。他面色赤红，须发粗硬，整个人好似赤铜铸成的一般。
这人唤做铜道人，是个方士，早年间与秦升有些来往，欠下他一个人情。
“铜先生，许久不见。”
秦升声音沙哑，缓缓开口。
铜道人目光微闪，笑道：“听闻将军奉命入主西昊，不知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秦升强笑道：“让铜先生见笑了。我与那楚铁城搏杀，精疲力竭。不想边上竟是潜伏着一尊妖魔，被其偷袭所伤。幸得手下人拼死相助，方将其击退。”
“原来如此。”
铜道人似笑非笑的望着秦升，凭他对秦升的了解，情况绝非这般。
不过他倒也没刺破秦升，只接着道：“敢问将军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秦升神色一肃，道：“此番请铜先生过来，是想请铜道友出手，诛杀那邪魔，以防其继续作乱。”
铜道人摇了摇头道：“将军说笑了！龙君麾下高手如云，想来有的是人对付那邪魔，又岂轮得上小可越庖代俎？”
他的确欠了秦升人情，但还不至于为秦升搏命。
虽然他自信能轻易胜过秦升，但对方既然能重创秦升，实力想来也不容小觑，绝非易于之辈。
秦升沉默片刻，道：“先生若是答应，西昊国库中有三万斤太白精铁，秦某愿赠予铜先生，聊表心意。”
据他所知，铜道人的修行需要用到大量金属为辅助，这太白精铁乃是七品灵金，于铜道人大有用处。
“斩妖除魔，是我辈方士本份，愿为将军分忧。”
铜道人抚须一笑。
三万斤太白金精，足以让他修为更进一步，倒是值得他冒险。
铜道人又问：“不知可有妖魔遗留之物？”
秦升冲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捧着木盒走上前去。
铜道人取过木盒，扣着的盒子弹开，只见其中赫然盛着一块巴掌大的青甲碎块，正是陆芜的甲胄残片。
接着，一条拇指粗细的红色小蛇从铜道人袖子里钻了出来，顺着他的手爬到木盒之中，趴在那甲胄残块上，吐着蛇信嗅探片刻，随即竖起半截身躯，面朝南方。
“乖宝贝。”
铜道人笑眯眯的摸了摸小蛇脑袋。
此乃异兽食铁蛇，以金铁为食，能寻找金属矿藏。
此外，追踪也是一把好手。
“找到了么？”
秦升不动声色的问道。
铜道人微微颔首，道：“在南边。”
“那太白铁精我要先取。”
他又是说道。
秦升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铜先生的，请先生随我来。”
他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一月之内，我要见到那妖魔尸首。”
“必不让将军失望。”
铜道人自信一笑。
……
七日后。
陆芜一行已走出数百里地。
日落西天，他们行至一座大城前。
那城池依山而建，城墙高耸，雄姿巍峨。
杨山道：“此乃金镂城。再往南去，一路上便再无城池。如今天色已是不早，我等且进城歇脚，补充些食水，顺带看看能不能售些药膏出去，待明早再动身吧！”
“可以。”
陆芜望着那城池，目中露出一抹喜色。
一道金色光柱自大城之中冲天而起，无论那是如平天傩面这般的宝物，还是如同木偶一般可以补充瞳力之物，都绝对是个大大的惊喜。
而这金缕城，他也曾来过一次。
龙骧卫兵临城下时，此城城守一箭未发，便打开城门归降，否则龙骧卫能否冲进长庚城还是个未知数。
一行人走到城门处，只见大量百姓正在排队入城。
“莫要拥挤，人人都能入城。只要进了城，大家就安全了。有石敬城守大人坐镇，任何妖魔都不敢入城伤人！”
城门口处，一个壮硕的中年，高声吆喝。
他穿着一身银甲，腰悬利刃，身姿矫健，气血雄浑。
“巫？”
陆芜微微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金缕城因为投降有功，因此青玄国只派遣了少量官员过来，城守更是继续由那位投降的城守石敬担任。
这些人在背叛了长庚真君后，竟然这么快又成为了洞阴龙君的巫，实在令他有些惊讶。
杨山冲一个排在前面的老叟问道：“这位老兄，我们是远处来的，敢问金缕城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家都往城中挤？”
老叟瞥了他一眼，有些惊惧的道：“半月来，夜里时常有妖魔作乱，已有上百人遭了毒手，伤者更多。”
“城守大人慈悲，特地允我等进城避祸哩！”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杨山倒是不惊反喜。
受伤的人多，他们带来的膏药就不愁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