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故人

《长相思》

朝局动荡，朕迁都长安

你额尖淌落的香汗，平定河山

百姓饥寒，军帐缱绻

朕合上宫帘，只为望一眼

为你宽衣的半炉沉香

百姓深陷战火，朕为天子

理应斩断儿女情长，一阙《长相思》

为一人伫立，朕盖上玉玺

你受春风蛊惑，逼朕交出皇权

长安的细雨，恍惚走了一夜

你不在春深处，寻朕的

是你轻嗅的伏笔

《万物对我的期许》

大漠驮起飞沙，我紧追夕阳

一阵干裂的风越过虔诚的信徒

向夜晚匍匐，玛雅预言太单薄

万物抵达末日漩涡，确认未知谜题

达尔文用进化论精准布局

我无法陈述《物种起源》

你治愈万物，光亮就会抵达我这里

一条河，是天空的皈依

《你是我相见恨晚的人》

晚归的人，在杯中掩起烽火

琴声太曲折，弹不尽繁华

指尖如一把芦苇，在人间跌宕

那封家书涉不过甲胄

一纸军令落在帘子上

断发如过往般决绝

与你道别，也与这一池荷花道别

月光如潮水般渗透肌肤

你卷起衣袖，用一颗朱砂

盖住山河

春风懂得：你是我相见恨晚的人

《问佛》

手持念珠，僧衣寂寞

我在经书中打坐，续上一碗苦茶

绕梁的真言在红尘之上

潦倒。我展不开一封《与春书》

木鱼声如一个命薄的人

催笔

我设一局生死独对佛灯

西风吹倒我的悲喜

如观生死，在一念之间涅槃

我坐不化佛床，正如一棵银杏

在人间荒芜。而金陵的美酒

扶着我的年华，在浮世飘荡

我留住的，是一杯凉茶

《用一枚月亮洗清嫌疑》

添一炷香，怕延误了爱的诞生

伫立于烟霭中的女子，用手掌熄灭

闪烁的伤口，风月在方寸之间

叛乱。她采下一捧莲子

交给生病的月亮

分不清咫尺，等好戏开场

在重复的唱词中

她的衣裳还是沾染了些许寂寞

昆腔无言，大地初绽锋芒

可那把利刃，还是洗清了嫌疑

在抵达心跳的地方，思念潮起潮落

她翻开日记，刚好月亮也在纸上

走走停停，一颗红豆足以疗伤

《天涯》

朕在一日，翊坤宫的门便开一日

可如今。入目处，皆是冷霜映寒花

人早已去尽，空留朕，独对凄风

是朕下圣旨，准匈奴入京

也是朕，命人砍断合欢树

朕不该疑心，不该

将年少情深

错认成，那半杯毒酒

朕恨。不该辜负你的深情

而御书房的灯甚重

朕捧不稳，山海关的明月

只可，与天人长谈……

《别》

在我被秦王贬入蜀地的那一月

天忽降鹅雪，官道上纷飞的军令

在山间轻轻的，轻轻的洗去

这一身不甘与寥落

故人袖口的朱砂红

像极小楼外清贫的月色

你在一片羌笛声中

紧紧的护住

栏杆上枉死的流年

秋霭沉寂，这盏灯沿着东墙

涂上一盒胭脂

菱花镜中的你将形容自画

红枫在光雾山以北

列举有你来过的证据

唐家河是濒死的月光

骏马倒下，长相守倒下

就连你不被醒悟的长发

也跟着光阴倒下

《桂花酒》

天阶上，那片仙云为你倾倒

我领十万天兵与魔族大战

只待仙林平复，我即刻飞往广寒宫

望你一眼，望一眼你酿的桂花酒

隔帘的香，仍是当年风情

因触犯天条，我被天帝

囚于忘川河右岸，一杯可以忘情的水

我却不敢忘，也不敢咽下去

过了几日，我被押往诛仙台

一声又一声的天雷打在我的身上

第九十九道荒火浇灭我

数万年的执迷不悟

诛仙台，是我飞升成仙的劫数

《中秋笔记》(组诗)

《书架的黄昏》

她忙着剥开秋风 和季节交换

一根绳索 徒劳的人生

凿开她的姓氏 光阴漫长

寂静的窗户 封锁一棵白桦树

为黄昏的孩子驻足 赶出一张请帖

放在书架上 等喧嚣

从烟火中走来

她写下：不负人间

《爱人来访》

她裹紧方言 用残缺的口音

在一间漏雨的四合院

等中秋的月亮  流浪的声音

在这里停泊游子的故乡

接近一条小河的空旷

每一根木桩都被团圆咫尺 

最锋利的人心在这里失效 

爱人来访 枕头被月光抽去记忆

她想不起一切 也不敢深究

关于当年的爱情和一封情书的模样

《中秋笔记》

酿一杯桂花酒 敬吴刚一杯

广寒宫 锁住的不止嫦娥一人

还有远方的乡愁 她在每块月饼上

都刻下团圆 文字太拥挤

在思念中诞生了虔诚

她牵着流云 在每盏灯的方向

翻开厚重的笔记 找到出口

《北国往事》

一场大梦惊飞妆台上的眉笔

她迟迟不肯梳洗怕被春风搅乱心绪

琴音消瘦绕梁的誓言

展不开一封珍贵的家书

少年从沙场归来他已是将军

一根最贞烈的长绳如往事般悬梁

她将北国圈在红尘之上

用虔诚换来一碗毒酒

他用烽火赐死她

他向她表明心迹：我是罪人

《帝王情结》

咸阳的北风凄绝，暮天的大雁

衔走一幅丹青，而我笔下的山水

一往情深

黄昏时，秦宫的壁画

堆满落日的辉煌

我在儒家的经纶上，将焚书之痛

轻轻放下

花灯如昼，雨疏狂

用烈火烧制成的陶俑

将史话止于唇齿，我的王

你是千古一帝，挥剑斩杀的匈奴

是你一统六国的豪放

长城上，住着一个老妇

她日日等着她征战未归的儿子

而我在执念中，将我的王

交给咸阳的风雪

《终身误◎牛郎》

喜鹊在银河之上陶醉，与昆腔分别

我醉卧于传说中，将戏台上的旦角

用作陈设往事，那段唱词婉约

而其中滋味，只一人懂得

桥身被凄清的月光覆盖

那一声琴语，在思念中决堤

我在红尘外，却不忍翻看

那一段情辞佳话

桃林中的仙池，被误了终身

牛郎将人间揽入画卷中

望一眼那题画之人

他合上风雪，秦观的《鹊桥仙》

便在灵犀中开着

那是心的悲喜

《我真诚的爱过你》

我跪遍紫禁城的每一盏宫灯

和每一片琉璃瓦上的雪

残镜中，小山倾一杯美酒

侍奉天子，玉枕上是寻常风月

而我不敢大醉

圣旨已下，赶不出一封家书

清兵领旨将你流放宁古塔

前程如易水般不定

壮士为恩情误了半生

我敲门，将大雪揽入画中

推开一张宣纸，那只征鸿

在黄泉追命

《清风》

一条曲折的路，牵着乡愁

站在地图上，为游子打开月亮

而我涉不过那个人的城

清风如此明媚，和方言挤在一起

她的心头，还残留醉意

每一片瓦，都在表白

如飞蛾扑火

夜晚寒冷的窗台，抚摸着灯盏

她缓慢的转向人世间

把清风和一缕视线

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