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高中牲(5)
顾朔月进了竞赛班。
周六日的晚自习也改成了竞赛课,同时竞赛班的学生也会在十点半放学后多上一堂课。
顾朔月在这里见到了郝子钦。
郝子钦的头发打理的平平整整,带有少年人独特的清爽。
此时,他正低头做着刚发下来的竞赛题。
郝子钦做题做的飞快,不过二十分钟就翻了个面,虽说大家初入竞赛班,题型不会很困难,但较之以往还是难度非凡。
德高,果然是高手如云。
顾朔月不禁感叹。
不过也只是这么想想,顾朔月又沉入了数学题。
“叮铃铃——”
铃声响了,似乎驱走了瞌睡虫。
“顾朔月。”乔裕叫她,“该走了。”
“哦哦。”顾朔月抬头,教室只零星留下几人,哪怕是上竞赛班,明天也依旧要早起。
多亏吴老师仁慈,免了五班几个的早操,才让他们能够多睡一会儿。
已经这么晚了啊。
顾朔月不禁打了个喷嚏。
她以往的学校几乎都是放养模式,早上无早操,晚上也是八点多就放学了,一切靠自觉,从来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刻。
“冷吗?”乔裕问。
“有点。”顾朔月小声道。
女孩话音未落身上就落下一层暖意——是乔裕在给她披衣服。
她向后扭头,依稀可见少年认真的神情,眸中似乎闪着细碎的光亮。
鬼使神差的,顾朔月想起了初见时的情景。
少年俊朗的模样被树影打落,静静的仿若一幅画。
无所谓鲜衣怒马,自在逍遥,只有安静祥和,万籁无声。
乔裕为她披好衣裳,指尖却像触电一样迅速走开。
夜色沉沉,辨不清此时的乔裕究竟何种模样。
“乔裕——”顾朔月问,“你不冷吗?”
“就这几步路——”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歧义,乔裕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很冷,你披着吧。”
“哦……”顾朔月说完又拢了拢衣服,道:“谢谢。”
乔裕轻轻笑了声。
她总是这样,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会拖长声音发出一个“哦”字。
大概是怕不回答觉得不礼貌吧。
月光撒下的清辉皎洁,照亮来时的路。
真希望一直停在这一刻。
“乔裕。”顾朔月道,“我到家了。”
她将衣服还给乔裕,走了几步后向他挥手告别。
“明天见。”
月光撒下的尘粒似乎将这声音传达。
“明天见。”
乔裕道。
明天见,一个让人期待的词。
顾朔月回到家时,曾文瑜还没睡。
曾文瑜一向晚睡。
“月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曾文瑜摸着脸上的面膜问。
“我参加了竞赛班,以后每天都是这个点回来。”顾朔月道,“只是尝试一下,不合适会退出。”
“唉。”曾文瑜叹口气道,“这几天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吧?”
“早知道德高学习这么紧,妈妈是怎么也不会同意你来这儿的。”
顾朔月哭笑不得:“妈。”
“好啦好啦,你快去睡觉吧,妈妈不打扰你了。”曾文瑜眼看时间到了便将面膜揭下,赶顾朔月去睡觉。
——
顾朔月做了个梦。
极北之地。
冰渊。
干枯的枝丫上结出了冰晶,清棱棱的月光闪烁,鸦雀无鸣,枯草无荣,冬雪无声。
这是连北风都吹不到的冰渊。
小小少年倚着墙壁的冰,静静地阖眼。
裴诉化形,已有两年了。
冰渊什么都没有。
——除了冷寂。
从一开始的懵懂无知到如今的百无聊赖,他觉得很孤独。
——没人能陪他倾诉。
寒玉诞生于极北冰渊之地,全无生的气息。
两年。
六百多天。
裴诉静静地靠着,忽然觉得背后一阵空虚。
他站起来,轻轻敲打冰壁,清脆的“咚咚”声响起。
是空的。
小小裴诉沉默了两秒,向后退了两步。
晶莹的光晕在他指尖跳动,倏忽之间,“轰隆”一声巨响,成百上千的碎片剥离,映着微微的光亮,唯一的少年安静的站在不远处。
像是神圣的仪式。
冰墙碎了。
冷的沁入人心的冰碎了满地,裴诉却恍若未觉,径直走进去。
洞里很暗,几乎密不透风,一旁的角落里却泛着蓝光。
裴诉靠近。
——那是另一块玉。
集天地灵气所化,不知在此等候多少年。
裴诉顿了顿,将那块寒玉带出了冰洞。
这么冷,这么孤寂。
若是有人陪。
该多好。
洞外一片死寂,却是唯一看得见月亮的地方。
小小裴诉戳了戳那块玉,这是冰渊唯一与他相通的东西了。
“你叫什么?”沉默的裴诉终于开口说话,刚刚化形两年,童稚的声音还未褪去,与冰凉的口吻交杂,倒让人啼笑皆非。
“哦,你还不会说话。”裴诉自问自答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玉台高悬,皎皎而不可攀。
“那——”裴诉道,“叫你朔月好吗?”
朔月堕白日,水立天昏昼。
天地静默,无人回应。
“就叫顾朔月吧。”裴诉又道。
往后,你会陪我的。
对吧?
冰渊处极寒之地,亦被称为永夜之地。
月亮终日悬挂,不见日光。
但是——
他只有月亮就够了。
裴诉想。
你是北方的月亮,是此间唯一的清辉。
——
顾朔月起晚了。
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十多分了。
吴老师免了他们的早操,可不要再错过了早读。
顾朔月飞快下床,简单刷了个牙之后匆匆下楼,路过早餐店时又顺便买了杯豆浆。
真忙。
顾朔月感叹。
可对比冰渊,却也有了人间烟火的气息。
还有裴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冰冷,该多寂寞啊。
也不知道小时候的乔裕长什么样儿。
顾朔月吸了口豆浆,随手将其扔进了垃圾桶,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学校。
那速度,不亚于百米竞速。
“报,报告。”顾朔月此刻满脸通红,短发在风中凌乱,胸腔似有巨石堵得她喘不上气。
可还是完了一分钟。
“进。”吴中勋往外看了一眼,知道他们几个昨晚学习到很晚,没有纠结,直接当人进来。
顾朔月刚要踏进去,却听得一句不满。
“转学生架子好大啊,免了早操就算了,居然还肆无忌惮地迟到。”
顾朔月一顿。
迟到一分钟100个蹲起,这是五班人人知道的班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