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练形之法，勘破迷障
山崖边，莫白静心守神，进入空无之境。
按照老山神所说，练形一关，是要在心中迷雾之中寻到外相，换句话说，就是要找到自己内心之中的模样。
这点，莫白自觉比起其他妖怪有着十足的优势，毕竟真要论起来，自己当妖还不到半年，而前世当人已是二十多载光阴。
“外相外相，且先看看我前世之容貌吧。”自语一声，莫白心中迷雾缓缓散开，空中涟漪渐生，最后模模糊糊化作了一道身穿衬衫长裤的人影。
看着这道人影，莫白心中一时恍惚，一个不觉，咔的一声，那道人影便散作了漫天青烟，连带着莫白也心神受挫，跌出了空无之境。
“呼！”长出一口气，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传下，饶是莫白心神坚韧，此刻也觉得难耐，差点惨叫出来。
“静心守神，静心守神，老山神这人不厚道啊，不提醒我练形时万万不能分心。”
苦笑了几声，莫白终于适应了那种非人的疼痛，又过了片刻，才又摆好了架势。
有了上次教训，此时他不敢再分心，且看那迷雾再散，莫白也开始用意念再次勾勒心中人形。
当狐半载，过往记忆却是模糊了大半，此番莫白费了不少功夫，这才将自己前世全部想起，印在了脑中。
“这就是我吗？”看着心中这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影，莫白心中却无本分悸动，那练形该有的感觉也没在心头浮现丝毫。
“或许还是缺了几份神韵，没有完全复刻我前世之十分样貌。”
自语了一声，莫白再次穷刮大脑，努力回想曾经的自己，而后照着那道人影开始删改。
偶尔是那鼻子太高，眼睛太斜，可能是那嘴角太飘，耳垂太厚，亦或是身高太长，身体太宽，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光阴却是转瞬即逝。
日走星移，山崖下唯有白雾依旧，陪伴着这只陷入迷茫的狐狸。
…………
半月后，山间暑气渐消，树上瓜果渐熟，当康近些日吃了个痛快，这天也终于是想起了还在山崖边苦修的莫白。
猪蹄难提物，还好拱嘴灵活，当康把果子一个个甩上自己后背，便是朝着莫白修炼的方向去了。
来到了仅前，当康哼唧了一声，白雾之中，一道枯瘦了些许的身影迈步走了出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练形一关，竟然是这般难吗？”
自言自语走着，莫白全然没有看到当康就在身边，原来他刚才根本不是听到了当康的声音，而是心中苦恼，以走路排解心中忧虑而已。
“哼哼！哼哼！”
见他这副模样，当康也是急了，连忙又喊了好几声，提醒着有些痴迷的莫白。
“啊，你来了。”还好，莫白也没彻底陷入魔障，这么几声，还是将他拉回了现实。
摇晃了几下大脑，莫白可算回过神来，此时看见周围边角开始泛黄的树叶，这才惊觉自己这段时间被迷雾所罩，居然是有些不知时月了。
此番若不是当康提醒，他恐怕还会陷入那种痴迷之中，不知何时才会醒转。
“看来，我还是有些心急了。”
后怕的说了一声，莫白又觉腹中饥渴传来，似在提醒自己许久没有进食，即将达到辟谷的极限。
他曾听老山神说过一个故事，人类曾有修士为寻筑基之机，连续三年未曾进食，等他终于寻到那缕灵机醒转后，整个人已经形同枯骨，再无半点生机。
“哼唧。”此时，当康抖了一下身体，后面背着的鲜果顿时滚落，落在莫白脚边。
“你倒是有心了。”
笑了一声，莫白咬开脚下灵果，顿有香甜弥漫，满溢的汁水从口中流下，补充身体所需。
一连吃了好些个果子，莫白这才觉得腹中饥渴缓解了下来，又注意到当康半月不见，眼中已经尽显清明，怕是随时会炼化横骨，踏破第二关。
“倒是要提前恭喜你将要会言语了，没想到你这家伙每次混迹山野，练字练心都不专心，修炼速度倒也不慢。”
笑着摇了摇头，莫白看着当康身上挂着的各种的枯枝败叶，也知道这家伙没有自己管教，在山里估计是好生放肆了一会。
“不过该说不该说，或许对你来说，这种放纵真情的方法，反而是更合适你。”
将最后一口果子咽下，莫白正想着先休息一会，就在此时，刚才他自己说的话忽而又浮现心头。
“真情，放纵真情……”低头看了好一会自己如今的长毛利爪，莫白眼中忽然生出明悟。
“是啊，是了。”举起自己的爪子，莫白忽然忽然一声长笑，“寻什么前世，难道这妖我就当不得吗？上天居然让我当妖，那我便也要当那妖王如何？”
话音刚落，心境之内，那被莫白雕琢半月的人影忽然破碎，继而化为白雾汹涌。
原来，迷雾一直都在这，不曾把自己当妖，幻想着回到从前，这就是我要勘破的，执啊。
这一刻，迷雾聚起后又顷刻散去，心境最深处，一道无需雕琢的人影已缓缓走来。
那不再是莫白已然模糊的前世，应该说，那不是莫白曾见过的任何一张脸，但是，看着那唇红齿白的俊少年，莫白心中却隐隐生出一种感觉。
“这，就是我。”
呼呼呼！
山中不知何时起了大风，一时之间吹得地上烟尘滚滚，连带着下方云雾都淡了许多，一声啼鸣从远方传出，是那金雕又至。
但是，此刻这性格桀骜的金雕却是不敢落地，而是只能远远看着，看着那一团凭空而生的刺眼白光，感受着里面汹涌不休的妖气。
良久良久，直到金光渐消，浩荡山风上，一只脚踏了出来。
片刻之后，一个不着丝缕的少年出现在了二妖面前。
他有着如人一般的面容，带着恬淡怡人的微笑，但散发着出来的，却是不折不扣的妖气，足以让普通不昧关妖物胆寒的妖气。
“呵呵，终于。”舒展了一下胳膊，莫白一把拉着被吓得想逃跑的当康，将对方抱入怀中。
“你这夯货，莫非真认不得我不成？”笑骂了一声，莫白敲了敲猪头。
而就在他做这些动作时，其头上狐耳，身后狐尾也在一起动作，摇摇摆摆，好不自在。
“人耶？狐耶？都是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