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体丹
“德敬啊！”
看赵德敬面色难堪，赵洪斌宽慰道：“我知你亦有风骨，不愿担那传世骂名，可王朝更迭，哪一朝不是谋逆伊始？
世人愚昧，骂也就骂了，最多三代，便无人记得我赵家忤逆夺主卖国求荣的过往，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也并非不懂。”
对于赵宏斌的宽慰，赵德敬并未放在心上，既然族中已有定论，他已无选择余地。
他淡淡问道：“何时开始？”
“大将军身故之时，金帐王庭将大军压境，时值边军便顾及不上都城局势，这些年我们截留了各州税赋，豢养了数千武者，如今也算是能派上用场了，再加上御林军城防司，可谓万无一失。”
“徐英呢？有他在，再多武者，他也能护女帝周全。”
“不碍事！”赵宏斌笑了笑：“金帐王庭大祭司已启程，有她在，徐英一个宦官，掀不起风浪，当下，我们只要稳住他就行。”
不同于赵宏斌的自信，赵德敬有些担忧：“金帐王庭大祭司？不是说为了达成先天，断情绝义成了无情之人？这种人来我都城，能与我赵家合作？.”
“无碍！”赵宏斌打断：“这个大祭司跟我们是真正的同出一脉，乃是先祖叛出金帐王庭前的子嗣后人，按完颜族谱，还得唤你声叔叔呢。”
........
翌日，午时。
徐英亭中盘坐练功。
阎音出现，手中捧着个折子。
“徐公，赵相府送来请柬，邀您赴宴。”
阎音躬身呈递。
徐英未睁眼，道：“若杂家没猜错，这鸿门宴还邀了林渊吧！”
“是！”阎音点头：“另外卢总管让我带话，不良人已于昨夜尽数出宫。”
“你怎么没去？”
徐英睁眼，看向了阎音。
“是卢总管的意思，卢总管猜想徐公定然赴宴，差我陪伴左右受遣。”
阎音解释，徐英却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心中发慌。
徐英盯着阎音看了片刻，直言道：“以你的年纪和武道天赋，若脱离这深宫大墙，余生大有可为。
放眼整个宫廷，杂家是你唯一离宫的希望。所以.....就算杂家辱你欺你，你亦能忍受。
但如今，你迫不得已服下了断魂丹，性命全在杂家一念间，杂家从你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
听闻此言，阎音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她之所想，竟被一眼望穿。
是啊！
她怎能不恨，断魂丹一服，她便是提线木偶。
未来？余生？笑话而已。
徐英又道：“人活着，总归要有希望，杂家今日给你一个希望，待到女帝君临天下，杂家放不良人自由。”
阎音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子躬得更低了。
真与假，她无法追究，只能选择相信。
正如徐英所言，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
黄昏，阎音驾车，载着徐英出宫往赵相府而去。
等到达赵相府，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徐英下车，门庭前早已恭候的相府管家赶忙迎来。
“见过徐大总管，我是府中管家王........”
“林相可到？”
王管家还没客气完，徐英打断。
“已至，此刻正在宴会厅和家主相谈。”
“带路！”
“是，大总管。”
在王管家的带领下，徐英进入赵相府，一路穿过前庭进入了中庭宴会厅。
宴会厅中，
当中一张大圆桌，美味佳肴罗列，赵德敬与林渊隔桌而坐，却无言语。
偌大的宴会厅，寂静的可怕。
直到徐英的身影出现，寂静终于被打破。
“徐公！”
“徐总管！”
赵德敬林渊二人齐齐起身，朝徐英客套问候。
林渊还好，如今本就与徐英同一阵营。
但赵德敬却是不同以往，眼神中那份不屑已然不见。
以往朝会，他每每看到徐英站在金銮高台女帝身旁，心中那是百般膈应。
他堂堂一朝左相，第一世家家主，居然要在一个阉人宦官俯视下上朝。
本来吧，他只是膈应，并无太多其他想法。
但自徐英以赵妃为局构陷李承泽通敌，德清宫镇压满堂公卿，再到以武为天下学子撑腰，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原本清心寡欲的大宦官。
纵横官场数十年，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霸道，没有任何顾忌与畏惧。
简单客套几句，三人落座三方。
正常流程来说，此刻赵德敬应该唤下人进厅招呼贵客，但赵德敬并未这么做。
在场三人都知道，晚宴只是个形式，这方圆桌，今日乃是干系大楚格局的战场。
“怎么？哑巴了？”
徐英落座后见赵德敬无语，率先开了口。
赵德敬并未对他的不敬生出丝毫情绪，道：“今日请二位来，是想谈两件事。”
言语中，赵德敬一抬手，厅外一个下人躬身呈着一个锦盒进入了宴会厅。
下人入厅，将盒子放到了徐英面前，并缓缓打开。
盒子一打开，一股沁人心脾芳香顿时弥散开来，再看盒中，是一枚浑体滑圆的褐色丹药。
赵德敬介绍到：“这是一枚幻体丹，是我赵家偶然所得，传说乃是先天大神通者所炼制，服之有残躯再生的神效......”
赵德敬说着，看了看徐英。
但徐英并无任何神情波动，这让赵德敬有些不解。
太监残缺，受人歧视，那舍去的二两肉几乎是每个宫廷太监的执念，甚至很多人在离宫之时倾尽半生积攒也要赎回那二两肉，以好百年之后完躯下葬。
可如今能残躯再生的神丹摆在面前，这人却毫不心动？
是故作镇定还是真是心无所谓？
赵德敬不解。
不同于徐英的镇定，反倒是林渊显得有些惊讶，感叹到：“世间竟有如此神物？”
赵德敬无视了林渊的感叹，继续对徐英道：“此神药赠与徐总管。”
徐英淡淡道：“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单纯的赠予！”
赵德敬嘴上很肯定，眼神却始终盯着徐英。
这幻体丹只是个引子，是个试探。
若徐英接受，那便说明徐英并非没有拉拢的余地，只要给出合适的筹码，这个武道超绝的大太监，同样可以成为赵家的一把刀。
听到赠予二字，徐英笑了笑，抬手盖上了盒子：“先谈谈第二件事吧！”
他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幻体丹确实是个宝贝，这东西所谓的残躯再生不止是太监有用，对于普通人同样奇效，不仅延年益寿，说是有起死回生之能也不为过，赵家能拿出此物，俨然可以称得上是诚意满满。
可惜，若他只是二品，或许会为此心动。
但他已是一品大圆满，此丹于他无用。
这一点原身已经试过了。
原身自听闻幻体的存在，苦苦寻觅了十余年，终于在几年前得到了此物，然而服下之后除了拉了两天稀，屁用没有。
看到徐英没有拒绝，赵德敬还算满意。
至少，还有回寰的余地，要是徐英一口拒绝，今日这晚宴怕是难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