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量老道
次日，
金帐王庭使团离开了鸿胪寺，启程北归。
几日之后，金帐王庭边境回撤十里。
而大楚边军半数南归，吓得各地州军拔营的赶紧回营，准备拔营的赶忙打消了念头。
赵家这场谋乱，算是暂时沉寂了下去。
一月之后，大楚春闱如期而行。
女帝考场点题，威名再甚。
加上之前除赵家，退北荒大军十里，李凌宣之名，在神州大地广为传颂，不少百姓称其为女圣君。
这日，御书房。
“经不良人月余的清洗，城防司御林军已为陛下当先，朝堂上的赵家旧党本就是迎风摇摆之辈，如今赵家沉寂，也暂时不会掀风作浪，都城局势，算是暂时稳住了。”
回望这一路，徐英道。
春闱如火如荼，如今已近尾声未出现变故，算是佐证了赵家暂避锋芒的打算。
但同时他也知道，赵家只是在蛰伏，等待着强势反扑的机会。
“短短月余，朝堂风气焕然一新，这一切全都仰仗徐公。往后大楚，谋武有徐公，文治有林渊，朕何愁大楚不兴？”
案台后，李凌宣满是喜悦。
局势暂定，她这个傀儡女帝也终于有了帝王威严。
至少如今朝堂之上，她的话，再不会如之前一般被人当做耳旁风，她的帝令，也不会再如往常下达之后石沉大海再无反馈。
与李凌宣的一时得意不同，徐英却心忧不减。
道：“赵家手中的各州州军之数更甚边军，然而只是半数边军南归就吓得赵家缩首按奈，他们当真毫无胜算？不见得，他们怕的，不是边军，他们怕的是陆恒。”
听到大将军，李凌宣原本脸上的喜色瞬间变成了愁容：“朕何尝不知，边军能人辈出，人雄济济，四大副将哪一个不是惊世之辈，除大将军，谁能统领边军？”
她不忍想象。
大将军命不久矣，一旦大将军身故，别说以边军震慑赵家野心，就是边军自身的稳定都将是隐患。
若是边军有乱，赵家再伺机而动，八百年大楚怕是......
“陛下！”徐英行礼：“一旦大将军离世，边军恐会生乱，老奴请求北上。”
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他参与了午门之战，更清楚陆恒的状态。
“也好，恐除徐公之外，怕是也无人能镇边军诸雄。”
听到徐英请求北上，李凌宣思虑片刻道。
她虽不愿徐英离开自己，但当下局面，已无二选。
又谈了些北上细节，徐英离开御书房回了内务府。
..........
“嗯？”
行至门外，徐英抬手准备推门，手在半空愣住。
他听到屋中有品茶吹烫之声，却未听到呼吸，也未感到内力波动，实在诡异。
不管是原身，还是他徐英，向来没有受人服侍的习惯，就是屋中清扫，都是他不在之时内务府才敢安排人来。
可屋中会是谁品茶？
抱着警惕与怀疑，徐英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门缓缓而开，他看到堂屋中一白须老道坐在桌前，正吹着手中热茶。
等房门全开，老道看到门外徐英，放下茶杯，招了招手：“进来坐吧！”
老道随意的模样，徐英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是到了别家。
他迈步进屋，来到了老道对面坐下。
这老道能够穿过宫廷层层严卫来到他的房中悠然喝着茶，自不是一般人，既然连他都看不出老道深浅，几乎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便是这位老道，是位真正的先天。
可是这样的神秘人物突然出现在他房中，到底是好是坏？
他一坐下，出言到：“阁下为何而来？”
“你不用紧张！”
老道呵呵一笑，提壶倒了杯茶递给徐英。
明明已经冷掉的茶水，在老道递来的瞬间，变得沸腾起来，雾气缭绕。
徐英接过了老道的茶，但没有喝，只是捏在手中。
老道笑道：“老朽李伯阳，来自无量山，跟大楚渊源颇深，但今日来，不是为大楚之事，而是为一绝世天才而来。”
听到李伯阳三个字，徐英继承的记忆中想起了个久违的名字。
这老道竟然和大楚四百年前的一位皇帝同名，还说跟大楚渊源颇深，是巧合吗？
可能是看出了徐英的疑问，李伯阳抚须道：“往事云烟，不必深究。”
既然李伯阳都这样说了，徐英也不好多问，好在目前来看，这神秘老道并无恶意。
他直言不讳：“阁下为完颜卿而来？”
“不错，这小女娃天赋惊绝，是个好苗子，留在这滚滚红尘实在可惜，我准备带她去无量山。”
徐英也是没想到，自己随便胡诌用来唬金帐王庭的理由，如今竟然成了现实。
着实有些戏剧性。
但他还是不太明白，问到：“杂家不解，以阁下能力，大可直接将人带走且不留痕迹，又何故在此等杂家。”
李伯阳抿了下嘴，坦诚到：“一来，老朽与大楚有渊源，做不出强掳之举，二来，老朽若强掳，所涉因果太大，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俗世因果，可是修行业障。”
简单阐明缘由，李伯阳手在桌面一抚，桌面凭空多出个锦盒：“这是一枚重塑丹，服之不仅可残躯再生，还能助人破而后立再进一步，于你有大益。”
徐英瞥了一眼锦盒：“你要拿此物跟杂家换人！”
“非也！”李伯阳摇头：“修行讲究随心而行，收徒亦是如此，我与那小女娃缘分还未到，今日现身，乃是私心，老朽虽了断红尘，终存残念，也望大楚能出上一位红尘先天，而你，或是上选。”
“红尘先天？”
对于先天，徐英所知确实不多，也不免疑问。
“修行一途，修的是长生，修的是心境，涉事越深，越难往上，就如老朽，若非当初假死脱身远离俗世，恐怕究其一生也无缘先天。”
言语中，李伯阳抬手一点：“但你不同，你身上的世俗之气厚重到了惊人的地步，若非了解一番，老朽还以为你是个在俗世挣扎了数百载的老怪物。”
徐英没有回应，但心中却不免对李伯阳的眼光感到惊讶。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个两世为人的人，世俗气重些似乎也合理。
李伯阳继续：“所以，你的先天之路与别人不同，你的先天，在俗世，老朽赠你重塑丹，也是希望大楚能出一位红尘先天坐镇，也好在不远的将来，庇佑故国一二。”
徐英听出了李伯阳话中重点，未来大楚似乎会遇到大劫难，会是什么？
但他没有深问，而是提出了一个更有益时局的问题：“若阁下真愿助大楚，可否搭救边军陆恒？”
“能，但因果太大，老朽爱莫能助。”
李伯阳短短一句话，再无商议余地。
但徐英也能理解，在李伯阳这种人面前，除了对道的追求，一切皆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