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身正德寺
离开德清宫，
徐英来到了御书房。
走进御书房，他看到李凌宣趴在案台上睡着了。
睡得香甜，手中还拿着奏折。
李凌宣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看到的奏折都是那些大臣想让她看到的。
但她从未因此而敷衍了事，每次都会认真审阅，只希望能从中看到一些大楚真实的情况。
见李凌宣睡得惬意，徐英没有惊扰，转身离去。
“徐公，我想母后了！”
只是没走几步，徐英听到一声呢喃。
他回身一看，是李凌宣在说梦话。
突然之间，徐英对这个大楚地位最高的女子有些同情起来。
李凌宣跟他何尝不是一样，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沉浮。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无根浮萍。
李凌宣跟先帝其他子嗣不同，生母并非出自世家权贵，而是一个江湖侠女。
先帝还是储君之时，曾巡视江南，遇到了李凌宣生母并私定终身。
后先帝继位，力排众议将李凌宣之母提封为皇后。
然而......这深宫大院对于一个江湖女侠来说，无异于囚牢。
入住后宫之后，皇后本就郁郁寡欢，再加上后来先帝一心丹道，终是逐渐凋零离世。
皇后走后，李凌宣独自一人沉浮宫廷，虽为嫡长女，却处处遭其他皇子公主背后耻笑出身草莽。
现如今，这偌大的大楚，除了原身，李凌宣怕是再无一人亲近。
只是可惜，原身也不在了，只有他这个冒牌且无情的徐英。
徐英站着看了李凌宣一会儿，
不多时，李凌宣眼皮触动，缓缓睁眼。
看到殿下徐英，她一抹嘴角梦口水，招呼到：“徐公，你来了！”
“老奴来向陛下禀告！”
所谓禀告，也就是个说法。
今日细节，他已差卢杰给李凌宣汇报过了。
他现在过来，其实是谈后续的。
听到禀告二字，李凌萱原本欢喜的脸色有些清淡了下来。
“今日之事朕已知晓，赵家的由来，数百年来鲜有人敢提及，这不仅是赵家暗疾，也是我大楚禁忌。
许公今日以此为谋，虽让赵家暂时俯首认亏，可也是激怒了这头猛兽，此后朝堂之上，朕怕是更难执掌了！”
“陛下无须心忧，老奴既然已落子，便自有对策，老奴向陛下保证，半载之内，大楚朝堂，唯陛下圣旨当先！”
“可......”
李凌宣本想质疑，最终没说出口。
徐公今日所行，实在耸人听闻。
当众构陷皇妃，以武镇压满堂文武，又揭赵家旧疾。
任何一件落在旁人身上，都将是万劫不复。
哪怕就是她这个女帝，亦是感到心惊。
可落在徐公身上，却好似诸般合理，似这天下间，已经无徐公畏惧之事。
或许，徐公所言未来，当真余有曙光。
心中万千思绪潺过，李凌宣又问到：“今日徐公之谋，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徐英也没藏着掖着，坦言道：“德清宫当值太监宫女二十余人，赵家昨夜入宫者九人，其中一人为赵妃堂叔母，还有金帐王庭质子完颜毕哈府中一应人等四十七口。
以及.....即将处死的废太子及一众亲眷扈随，共计四百余人！”
听着徐英报出的一串串数字，李凌宣久久无言。
她知道徐公是为她，但她同时也知道，这些数字中必然有着许多无辜之人。
沉默许久，
李凌宣道：“废太子那些子嗣就算了吧！算起来也是朕的子侄，流淌的终是我李家血脉。”
党争哪有不死人的？又何来无辜一说？生在帝王家，却比自己这个现代人还仁慈，当真违和。
徐英心中苦笑，行礼道：“老奴遵旨！”
行礼完，他道：“陛下，春闱将近，历来春闱皆由赵家把持，老奴想，是不是可借赵家俯首之机，另择主官！”
话题转移，
李凌宣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原来徐公所谋，并不只是借通敌之由打压赵家低头，还有春闱这步后招。
她道：“既有提议，想来徐公是已有人选！”
“当朝右相，林渊！”
对于这个提议，李凌宣点头，道：“林渊是大楚立国以来第一位庶民丞相，由他主持春闱倒是甚好，就是......
就是林渊因为出身，仕途之路坎坷，更是数次身陷死牢，若非父皇力保，恐怕早就死于奸人之手了！
可就算有父皇提携官至右相，他在朝堂之上依旧独木难支，朕更是听言，说是林渊府上，连马夫都是赵家的人！堂堂一朝左相，委屈至此，朕真是有愧啊！”
“老奴伴随先帝之时，见过林渊几次，此人是大才之人。奈何局势所逼，给世人留下个毫无作为的印象。他若主导春闱，此届学子皆为他之门徒，待这些学子走上仕途，他将不再是孤臣。”
道理如此，李凌宣却并不是乐观：“你我皆知的事，赵家又何尝不知，赵家正是因为长期把控春闱，才导致门徒遍布朝廷上下各级大而不倒，让林渊当主管，赵家定会不惜一切阻止。
退一步讲，就算林渊真能当主管，愿不愿意还是两说，毕竟一旦应下，就是和赵家彻底撕破脸皮，不说他深陷囫囵，就是一家老小也是性命堪忧。”
“陛下可召林渊试探，若他有心，老奴自会保他家小无忧！”
“那就试试吧！”
虽然不抱希望，李凌宣还是选择信徐英。
...............
又谈了些政事，徐英离开了御书房。
行至门外，外面静候的卢杰迎来。
“师傅，伏诛废太子的人手已召集，禁卫军与赵家干系颇深，此番人手，弟子主要调用的内务府太监武者。”
徐英并未停下脚步，一边行一边道：“为防赵家阻挠，杂家亲自去正德寺伏诛废太子，你去处理废太子一应干系，不论老幼妇孺，一个不留，切记验明正身，以防有人偷梁换柱。”
“弟子谨记！”
“还有，都城力量大都与赵家脱不了干系，杂家欲成立个直属陛下的组织方便行事，你内务府统管宫中太监宫女七千余人，其中不乏武者，你拟一个六品之上的名单出来！”
“六品之上者，不.....不足百人！”
闻言，卢杰有些犯难。
身为内务总管，宫中情况他最清楚，六品之上的太监宫女并不多。
“不足百人！够了！”
徐英要的并不是人多，而是精。
世间武道分九品，几十个六品上战场或许起不了什么用，但在这都城，利用得当也是把利刃。
“师傅！您说要成立一个组织，可有名字，所行何责！”
徐英停下了脚步，前世一部动漫中的霸道人物，道：“从黎民到皇室公卿，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名：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