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邱栀子买房 生小孩了,慕容雪暴露生活的缺憾
1
这天晚上,慕容雪腻着郑军武道:“我想跟你结婚。”
郑军武将慕容雪揽在怀里,温存道:“我对你好就行了,何必在乎形式?”
慕容雪看着郑军武的眼睛问:“我不会是小三吧?那可会遭人唾弃的!”
“我向你发誓,你不是。”
“那我们为什么不办正式的结婚手续?”
郑军武下意识地扫一眼卧室墙角的保险柜,脸上闪过一丝绯红道:“我可以不说么?我不愿意对你撒谎。”慕容雪看着他,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又看一眼那个保险柜,这里面藏有这个男人的什么秘密?
待郑军武第二天上班去后,房子里只剩下慕容雪一个人了,她定定地看着那个保险柜,那个上锁的保险柜,虽心生好奇,但也无可奈何。
正常的一天晚上,牙刷了,脚也洗了,慕容雪和郑军武准备上床就寝了,慕容雪躺在被窝里,露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像往常一样执拗地叫:“说啊,说你爱我。”
“又来了,”郑军武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咧着大嘴做出一副苦相,“我今天很累了。”
“一提这事你就找茬回避,不是困了就是头疼的,说这句话有那么难么?”慕容雪委屈道,“不行!今晚我必须说,我不信你就说不出来。”
“你明明知道,我是爱你的,你让我一万遍地重复一个问题,有什么意思哪?”郑军武又是苦笑道。
是的,慕容雪明明知道,郑军武是很爱她的,这一点表现在行动上,比如慕容雪故意撒娇说想吃他做的饭时,郑军武就成了个一进门就扎起围裙的男人。扎着个围裙在家中转来转去的男人不是没有,问题是郑军武的工作又特别辛苦,每天都披星戴月地回来不说,自从在一起后,就没有休过星期天,整天忙得灰头灰脸的。而慕容雪的时间是有太多空闲的,虽然她的空闲是在郑军武的护荫下才得来的。
不管怎样,在慕容雪的感觉里,一个整天只知道闷着头工作的人,未免乏味了些,何况慕容雪是一个感情太过丰富的、感情需求量很大的女人,就如此刻,慕容雪像一株干渴的植物,需要甜言蜜语的浇灌,尤其是临睡前,那是一支必不可少的催眠曲。
“说啊,你对我种种细微的感觉。”慕容雪对郑军武缠磨。
“要不,干脆就来?”郑军武忽然来了精神,欠身看着慕容雪,眼睛瞬间变得贼亮贼亮的。
“不行,我来着例假呢。”慕容雪说。
“那你闹腾什么?”郑军武的劲一下子被抽出去了,身体重新懒懒地塌进被子里去,很快便沉沉地睡去了。郑军武就有这本事,如果慕容雪不骚扰他的话,他能头一沾枕头便响起鼾声。
后来在慕容雪的一再声讨下,郑军武终于牺牲了些工作时间陪她。
秋凉深浓。树叶先是一片片地,而后便是铺天盖地地落。慕容雪将大门口的树叶扫净了,又落满一地。郑军武穿着风衣在落叶的纷飞中茫然地走着,充满对生命的感伤。大山似乎也受了风寒似的在夜晚发出轻轻的咳嗽声。她开始常主动地亲近他,她说那是秋凉,使人感到身体的温暖。
他经常一早便驾着车上班出去了。慕容雪常搬了个小凳坐着在别墅门口的暮色里等他回来,她是那么盼着那个身影,充满和他相依为命的感觉。日子,使情感就那么丝丝缕缕地浸过来了。
慕容雪和他到集上买来秧苗,开始在小别墅的花园里种白菜,两人每天早晨起来都拎了水壶去浇菜心,“今年冬天我们就能吃到自己亲手种的白菜了!”晨曦里弥漫着他们的喜悦。
空闲时间,慕容雪为了好玩,喜欢穿着他的男式的西装,挎着他的胳膊晃晃荡荡地在附近的林荫路上走来走去,累了的时候两人就坐在地头上吃一点随身带的零食,成群的麻雀在地上叽叽喳喳地寻觅着剩余的谷物,他们撒过去一点食物,一只麻雀感觉到他们的友好,竟然飞过来站在他的鞋子上啄他的鞋带,两个人活得像闲云野鹤。慕容雪比原来胖了很多,像只健壮的羚羊整天在别墅附近的田野上跑来跑去的。
这天晚上,慕容雪原本进了浴室要洗澡,可又觉得水不够热而不想洗了。
她走进卧室的时候,郑军武正在吃药,好像因她的突然回卧室而紧张,匆忙将药往床头柜里藏。
慕容雪很是吃惊和害怕,紧张道:“怎么了军武?身体哪里不舒服?”
“哦,没什么的,补充点维生素而已。”郑军武慌乱地解释。
可他的神情明明暴露了别的。
慕容雪硬是拉开了床头柜拿出药来看,竟然是壮阳的。
他一脸尴尬道:“我已经老了,不年轻了。”
“书上说吃这个对身体的肾功能伤害很大的,以后不许吃了啊!”慕容雪严肃道。
“那就不吃了?”郑军武惊喜地看着慕容雪。
“不许吃了!”慕容雪严肃道,“这种事,又不是粮食和水,少了又怎样?何必以伤害身体为代价。”
“我的好雪儿,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郑军武顿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2
这个周日,邱美娥把邱栀子和顾顺良喊到了自己家里。
邱美娥眼睛亮亮地看着闺女和女婿,像是包裹着一个多大的秘密。
“什么事啊妈?”邱栀子问。
邱美娥有些神秘地掀开床板,露出一个大麻袋来。她吃力地提溜了出来,将麻袋解开口,露出里面的一大包钱来,全是一捆捆的零钱扎起来的,有十块一扎的,五块一扎的等等。
邱美娥洋洋自得道:“这是二十万块钱,给你们交首付的。都说你妈我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这一大包钱,都是斤斤计较下来的。走,给你们俩买新房子去!我已经看好了一个楼盘。”
邱栀子和顾顺良惊讶得面面相觑。
邱美娥看着邱栀子的肚子嗔怪道:“还不该买啊?孩子出生了后怎么住?”
邱栀子顿时惊呆了,泪水一股股地涌出来,上前将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道:“谢谢妈!”
邱美娥拍拍女儿:“带上你们自己的积蓄,咱这就去!对了,你们俩攒了多少了?”
“三万了,都在卡上,随身带着哪。”邱栀子说。
“才攒这么点啊,先去看看吧,我前几天看好了一个户型,就等你们最后拿主意哪。”邱美娥道。
3个人走出了小区,邱栀子看着顾顺良扛着的那麻袋钱便去门边拦出租车,邱美娥坚持道:“去坐公交车吧,能省点便省点吧。”
3个人便挤上了公交车。车上没有座,3个人站着,邱美娥不放心,将大麻袋从顾顺良手里拽过来,自己蹲着,一路上将那个大麻袋紧紧地抱在怀里,丝毫不敢大意。
终于来到了售楼处,邱美娥直奔一个销售去,“我想买的那个户型呢?我闺女和女婿来了,让他们也看看!”
“阿姨啊,那个户型已经卖光了,还有比那个面积大的,你们看看。”那个销售说。
“什么?怎么那么快就卖光了?”邱美娥懊恼道,拿过新的户型图看。邱栀子和顾顺良看了户型图,又去看了沙盘和交通位置图,都挺满意的。
“这个户型挺好的,只是总价高了,首付不够了,”邱美娥说道,扭头看着顾顺良的眼睛问:“你父母,能给支持多少?”
顾顺良的脸上一阵不自然道:“我家里,恐怕拿不出来的。为了供养我上学,家里穷得已经底朝天——”
“打个电话试试?这可真到了用钱的时候了,买房子是人生的大事啊。”邱美娥鼓动顾顺良。邱栀子也用充满希翼的眼神目光烁烁地看着顾顺良。
顾顺良掏出手机走到一边给老家拨通了电话,为难地说着什么,过了会儿走到邱美娥母女面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小声道:“我家里,是真拿不出来的。”
邱美娥瞬间变了脸,不快道:“我再想法去借点吧,先把带来的交上,赶紧订了吧,现在不买,以后更买不起了。”
邱栀子和顾顺良便把购房合同签了。大家先去交钱。售楼中心的收款处看到邱美娥拉开麻袋链的瞬间,都傻眼了。
邱美娥有些难为情地解释:“不好意思,我是捡垃圾的,家里的积蓄都是靠卖一个个酒瓶子、一捆捆纸盒换来的,所以都是零钱。我就想给闺女和女婿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一个主管听罢感动地拍了下手喊道:“大家都过来!所有工作人员齐上阵,帮着这位母亲清点零钞!”
1毛、2毛,5块、10块、20块……工作人员一包包、一捆捆地逐一清点着。其中一个女孩数着数着哭起来了。
另一个女孩问:“小常,你怎么啦?”
“我想起自己的妈来了,”那个叫小常的女孩哽咽着说,“我的爸妈也是这么一点点地攒钱把我养大、供我上学,想起来就辛酸,我们的父母真的好伟大。”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又一个工作人员感慨。
邱美娥辛酸地说:“原本还指望靠嫁女儿翻个身呢。这下可好,连棺材本都搭上了。”
邱栀子满眼潮润着无言地拥紧了母亲。
顾顺良在旁又愧疚又感激地说:“妈,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等我们挣多了钱,一定还给你!”
“好,那我就等着!”邱美娥自得道,“平日里别人都说我小气,遇到大事上拿得出钱来,那才叫本事!这么一大笔钱,我邱美娥硬是从日子里抠出来了!”
七、八个工作人员数了三个多小时,才将那些零钱数完收好。
3
毛坯房的钥匙很快拿到手了。“收房喽!”两个人拿着钥匙跑进那套房子里去,顾顺良兴奋道:“我顾顺
良在BJ也有固定资产啦!当然,是在丈母娘的资助下。”
邱栀子转了一圈道:“装修费还得六、七万哪,不行,这个钱怎么也没有了。”
顾顺良眼睛一亮道:“有些活我自己干!这样不就省出一部分钱来了么?”
“你会么?”邱栀子问。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村里好几个没考上大学的小学同学,都去建筑工地上当民工了,我再
买本施工规范学学,没问题的!”顾顺良拍着胸脯道。
顾顺良很快便操刀上阵了,拿着瓦刀,一块块地铺着地砖,邱栀子拿着铁锨给和泥。
“小工,快点!”顾顺良兴致勃勃地喊着。
“师傅,您接着!”邱栀子嬉笑着喊。
邱美娥提着保温罐什么的送饭来了,喊道:“俩建筑小工,开饭啦!”
她看见邱栀子也在和泥,便惊叫着跑过去夺邱栀子手中的铁锨:“我的小祖奶奶,别闪了腰!你现在最
重要的任务是保胎!还搬砖、和泥呢。”
“自己家装修房子,我在旁边也呆不住啊!就让我参与吧,为了自己的小家添砖加瓦,出力出汗,是一种
幸福的享受,你们就给我享受这种幸福的权力吧。”邱栀子道。
邱美娥和顾顺良听见这话都扑哧一下笑了。
这时,邱美娥看见了顾顺良的手,心疼地上前抓起来道:“瞧这孩子,手上磨的这泡!快歇会儿!”
这时,顾顺良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来接听:“喂?”
“是李先生吧?你家买的地板砖送到了,我们就在楼下,你家在几楼?”电话里传来声音。
“是我。我家在四楼。”顾顺良回答。
“按店里的规定,我们只负责把地板砖卸到楼下。若你要求我们送到楼上的话,得加钱。”送货的人在电
话里说。
“加多少?”顾顺良问。
“这楼有电梯么?”
“没有。”
“每箱5块钱。”
顾顺良犹豫了一下,有些心疼地道:“还是我自己去背吧,我马上下来!”
邱栀子在旁说:“太沉了,出点钱雇他们搬吧?”
丈母娘在旁也劝:“是啊,他们经常搬,有力气,你长年读书,不行的!”
顾顺良果决道:“省一点是一点!”说着便蹬蹬地跑下楼去了。
顾顺良从楼里急匆匆地出来了,一辆装满地板砖的小货车停在楼道口。
待顾顺良付了款后,几个工人有些轻蔑地撇了撇嘴,上了车,将货车开走了。
顾顺良弯下腰蹲在地上开始背地板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地板砖背上了腰。
楼梯上,顾顺良弓着身背着一箱地板砖汗流浃背地一步一步吃力地往上迈着。
终于进了家门,顾顺良累得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头的汗水。
“快喝口水!”邱栀子见状赶紧给丈夫递过矿泉水去。
邱美娥又拿出手绢帮女婿擦汗。
这是顾顺良第一次感受到丈母娘邱美娥母亲般的疼爱,眼里竟然潮润了。
大着肚子的邱栀子一手提着又长又重的卫浴,另一手提着装有水龙头、插座、地漏盖等零碎的袋子
气喘吁吁地从一家建材超市里出来。
而顾顺良则一个胳膊抱着一个不锈钢水盆也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边走着。
“买毛坯房可真难啊,连个插座、地漏盖都要自己买。”邱栀子议论。
他俩来到了公交站点,公交车来了,里面人很挤,顾顺良先挤上去了,邱栀子因为大着肚子不敢用
力,怎么也挤不上去,顾顺良便放下手中的水盆下车帮她,先把她手中的东西往车塞。
“谁的水盆啊?压着我脚了!”车上有人懊恼地叫嚷。“看不见车上没空间了么?还塞!”另一个人烦躁道。
东西好歹塞上车了,人又很难上去,“是个孕妇,大家别挤着她!”顾顺良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邱栀子给
她开道。司机也不耐烦了,道:“因为你俩,拖延我们的运程时间啦!带这么重的东西,还有个孕妇,干嘛
不打的去?”
任周围的人怎样表达着他们的反感,两个人都一声不吭,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羞辱。
好歹总算挤上了公交车,下车后又去改乘地铁。地铁里依然很挤,一番辛苦不再详述。
出地铁口的时候,那么高那么多的台阶,两个人一步步走上来,顾顺良累得实在不行了,埋怨道:
“你说说你,为了买到最便宜的洗手盆,硬要逛遍附近所有的建材市场,还怀着孕,顶着这么毒的太阳——”
邱栀子一直强忍着的委屈终于被划开了口子,颓然地一下子坐在台阶上,嘤嘤地哭起来。
顾顺良慌了,赶忙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埋怨你。”
邱栀子哭着打了他一下,抽泣道:“你为什么这么穷哪?”
顾顺良手足无措的样子,想去牵她的手。她挣脱开,不让他牵,只是抱着卫浴自己一直哭。
顾顺良只得无助地陪着她,坐在她身边的台阶上,不知怎么做才能安抚她的情绪。
“让你父母在老家的旮旮旯旯里翻翻,就没件值钱的旧家具啊,旧古董之类的?旧铜钱也行啊。”她说。
顾顺良一脸无奈道:“我老家是真没钱。自从贷款买了这套房子,家中的自来水我都舍不得喝,尽量每天在单位喝足免费的水,然后每天打一杯热水带回家,已经节省到这份儿上了,再也没别的招了。”
新房彻底装修完那天,在楼下,顾顺良伸开双臂道:“来吧,我抱你上楼。”
邱栀子笑着推他一把:“别,太沉了。”
顾顺良认真道:“我一定要把你抱到我们的新家。世上有卑微的男女,却没有卑微的爱情,我只想在自己‘能’的范围内,给你最大的温暖。”说着便抱起邱栀子一步步地上了台阶。
“1、2、3、4、5、6……”每迈上一个台阶,邱栀子就大声数着。到了家门口后,邱栀子一脸幸福道:
“到咱们家总共有72级台阶。”
“这72个台阶,是通往幸福的台阶。”顾顺良道。
房门打开了,两个人看着装修完的小家幸福无比。
“得了,小家初成!”邱栀子洋洋自得道。顾顺良说:“我爱我家。”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搬进来的那天晚上,邱栀子躺在床上摸着肚子里的小宝宝说:“孩子,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她对身边的顾顺良说:“以后,我们俩谁先下班回到家的时候,都要把厨房的灯先打开,让晚
回来的那个人在路上就看到自家里的那盏灯,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他(她)。”
4
邱栀子的腹部已隆得很明显了。因为孕期反应厉害,她老是吐,吃不进东西去,整个人瘦成了个只有腹部滚圆的大蚂蚱。
“这孩子,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啊,把妈妈熬成了一个火柴杆了。”邱栀子有气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腹部感慨。
这天半夜里,邱栀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顾顺良被吵醒了,“怎么啦宝贝?”他问。
“睡不着,饿得慌!”邱栀子说。
“想吃什么宝贝?我这就给你做去!”顾顺良说着便迅速地披衣下床。
“我想吃嫩玉米!”邱栀子说。
“家里没有嫩玉米啊,”顾顺良为难道,他开了灯,一看表说:“这会儿才凌晨一点。我给你做点别的吃行么?”
“我只想吃嫩玉米,别的什么也不想吃,明天早晨你到早市上给我买去!”邱栀子说。
“好,乖,明天我到早市上买去。”顾顺良道。
两个人重新躺下,过了一阵,邱栀子还是翻来覆去地折腾。
“还是睡不着啊亲爱的?”顾顺良问。
“我就是犯了馋瘾了,气死了!”邱栀子道。
“等我一会儿,我出去买去!”顾顺良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
“别去!这个钟点到哪儿买去啊?”邱栀子着急地喊道。
顾顺良不再答话,穿上衣服就跑出去了。他从楼下的自行车棚里搬出自己的那辆旧自行车骑上就上了街。深夜的街上,空无一人,顾顺良骑着自行车,在BJ的大街小巷里跑着找嫩玉米。后来终于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到了。
回家煮熟后,看着邱栀子像头贪吃的小猪似的啃吃着那几个嫩玉米,顾顺良欣慰地笑了。
邱栀子啃完玉米后,很快睡着了。
顾顺良虽然又累又困,却再也睡不着。
5
邱栀子的预产期眼看就要到了,却联系不到医院。
“都已经约满了,也不知现今是怎么了?生小孩要提前半年预约,上幼儿园要提前半年排队预约等,可
这明明都是生活的必需。”顾顺良牢骚道。最后还是通过朋友的关系,才联系到了邱栀子平时做产检
的那家妇幼保健院的床位。
邱栀子生产时顾顺良给医生提出要求要一直陪伴在邱栀子身边,被应允了。
生时发生了危险,开始时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医生问。
“当然保大人!”顾顺良道。
“当然保孩子!”邱栀子道。
两个人的回答几乎是同时的。
脸色苍白的邱栀子握住顾顺良的手孱弱道:“这孩子是你的血脉,你父母那么喜欢要孙子。”
顾顺良泪流满面地紧攥住邱栀子的手道:“这个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要,而你,是世界上的唯一,
无论如何我要保你!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真的不该让你生这个孩子的。”
邱美娥在产房外也急得什么似的。
庆幸的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邱栀子最终还是平安地度过了那一劫,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兜兜,只是孩子的头被脐带缠着了,小脸憋得红紫红紫的,被放在氧气室里。
“恐怕,这孩子落不着了。”顾顺良紧张道。
“顺良,我们的儿子会出什么意外么?他还那么幼小,如果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苏
小小伤心地抓住顾顺良的手道。两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给对方和自己增添力量。
邱美娥在旁伤心道:“人这一辈子长着哪,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坎坷坷,你们俩还这么年轻,就说这
样丧气的话,让我一个孤老太太怎么办?”
好在兜兜最终度过了危险期。
在产房里,婴孩充满奶味的小身体偎依在邱栀子怀里,她感觉幸福极了。
她抚摸着顾顺良的脸颊道:“有了孩子、房子,我觉得很满足了,以后,我们要好好地过日子,当然,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防火防盗防小三。”
顾顺良抚摩着兜兜的小脸颊嗔笑道:“小三不是已经有了么?”
看着眼前这个娇柔的小生命,他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把一粒种子遗在了邱栀子的身体里,开成了这样一朵娇嫩的小树苗,他顾顺良在这个世上从此不再是一个单独的生命体,而是分了枝长了杈。他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感动的泪花。
6
慕容雪得到消息后对郑军武说:“我闺蜜生小孩了,我得买些东西去医院探望去,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好,我开车送你。”
到了妇幼保健院的院里,郑军武说:“我还是不去了。我一个大男人,可能不让进产房,我在楼下等你吧。”
慕容雪便提着大包小包自己上楼了。
“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宝贝!”随着那个娇柔的声音飘来,裙裾飘飘的慕容雪走进了病房门。
“谢谢你来看,兜兜,看看姨!”邱栀子道。
“干脆认我当干妈得了。儿子,来,让干妈抱抱!”慕容雪抱过孩子。
顾顺良兀地脸一红。
“我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婴儿。把一个小婴儿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这么软。”慕容雪新奇道。
邱美娥下楼买尿不湿去了,与郑军武的车擦肩而过。
而这时,郑军武正坐在自己的豪车里闭目养神,两人谁也没看见谁。
慕容雪回到家后,把空调打开,裸体站在卧室墙上的大镜子前,怜爱和疼惜地看着自己,她的手滑过光滑平展的小腹和小而坚挺的乳房。一个女人,是否生育过仅从乳房上就可以看出来。
她曾一直津津乐道于自己的身体,是未发过芽、裂过缝的。她也一直对生小孩的事有些不屑于,是个女人就能生出小孩来,有什么了不起?再说,她的骨子里是个自私的人,不愿意为他人付出一点,至于爱男人,是为了让男人爱她。
直到那天,她忽然在报纸上看到一篇医学文章,触动她太深,说女人如果不经过生育、哺乳这一关的话,人体的免抑力会下降十年。
最近,她看见小孩眼神就发直,心里像芽芽一样柔软的东西在拱动。或者,是因为自己的日渐年长,看见娇嫩的生命才倍加喜欢吧?还是那些郑军武出差去外地时黑夜里的孤寂?夜里她常常害怕。“一个小人儿也是一个人啊。”有时,她会忽然升起一种对幼儿在侧的强烈渴望,把被窝卷铺成2个,把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她已经这么大,如果再不要,就再也来不及了,一个声音在远处向她低低地喊着。
终于在从医院回来的这天晚上,她直接表达出来了:“军武,我也想要个孩子了。”
郑军武心虚道:“我这个年龄,实在没心力再带一个孩子成长了。”
“我真的特别想要。自从跟了你,我就想一辈子跟着你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没有别的心了。”
郑军武犹豫了下,说了真话:“我,不能生育了。”
慕容雪一下怔住了,自从他停药后,他们俩便一直处于无性状态,而今怎么,连小孩也不可能有了?
7
这天是邱栀子和儿子出院的日子。邱栀子抱着软软的一团,顾顺良和母亲提着其他物品走出了妇幼保健院的大门。
邱栀子站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这个世界,是决然地不同了,从此有了这样柔弱的一个小生命,依赖着她。
当邱栀子两个滚圆硕大的乳房喷溅出乳汁的时候,她也让顾顺良吃。“怎么没有汁呢?”她永远记得
他初吻她的胸时疑惑而好奇的疑问,现在想来,他俩傻得多像孩子啊。丈夫,儿子,一个人一个,他们
咂巴着嘴,啪嗒啪嗒地,像两头贪嘴而可爱的小猪吮着她的胸乳,那一刻,邱栀子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
幸福的女人。那一段时间,邱栀子饭量大得惊人,而顾顺良则异常地白胖。
儿子兜兜的出生使邱栀子焕发出了女人所有的美德。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邱栀子歌声优美地唱,每逢她唱这支歌,儿子就会撒尿。
邱栀子对儿子无比的温柔、呵护,与做姑娘时的大大咧咧判若两人。
刚生下来的儿子睡眠没有规律,邱栀子夜里经常被吵醒,经常听见儿子哭便马上惊醒,起身时头很响地撞在墙上。因为养育孩子的艰辛,邱栀子脸上出现了很多皱纹。
“不行!这样下去你的身体绝对吃不消的,让我父母来帮着带孩子?”顾顺良问。
邱栀子紧张道:“坐月子是件大事。本来就容易得产后抑郁症,还要和婆婆磨合生活习惯,怕是不妥吧?”
“在我们老家,媳妇必须由婆婆来伺候坐月子,不然婆家是要被戳脊梁骨的!”顾顺良坚持道。
这天,邱栀子打电话来给慕容雪唠叨个没完:“哎呀,带个孩子,累死了!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
真想送人,你不知道那奶粉贵的,你说,这孩子怎么有这么个穷爸……”
慕容雪忽然心生烦躁,说道:“邱栀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挂了电话。
邱栀子怔在那里,为好友不知从何而来的烦躁。
过了会儿,慕容雪的电话打过来了,给邱栀子道歉:“栀子,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心情不好。”
“怎么啦亲爱的?”邱栀子小心地问。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慕容雪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
“军武开始竟然用‘伟哥’,自停用后,我们俩,非但无性,还不能生小孩。他还一直不跟我领正式的结婚证。”
“是这样啊?”邱栀子吃惊道,她脱口而出,“那你还要这份关系干什么?你图什么呀傻丫头?”
“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可我现在,看见小孩眼神都发直,因为求而不得,我是那么羡慕你充满烟火味的生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会比我早离世30年,在剩下的30年里,我将怎样度过余生?想想都后怕。我现在看《查太莱夫人的情人》,每一句都入骨。”慕容雪说。
“那你怎么办啊宝贝?”邱栀子关切道,“我只是为你着急,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我只是向你倾诉一下,心情便好了很多。日子依然这样过吧,我是没勇气离开现拥有的一切的,”慕容雪说,“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无疮孔的情感,就像我和郑军武,他能满足我的物质生活,但身体、精神上,他都满足不了我,我还不是得一样过?我功不成,名不就的,靠写字压根养活不了自己,我又不想为了生计而从事文学之外的工作,所以找他是不错的选择。而你那个顾顺良呢,有学历、有未来,年轻英俊,缺的只有钱,而比起我生活的缺憾来,钱的问题是最容易解决的,所以你就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