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安
和徐仲分别后，宋晓没有再停留，沿着桃花巷走了一小段路后，拐进了一条有些逼仄破烂的小巷。
再往前走了百来步后，可以看在一间围墙上长满青藤有些破烂的小院。
此时院门半开着，在院子面前的石阶上此时正靠坐着一个比宋晓还要瘦小的身影，正提着一盏明灯朝着小巷口的方向看去。
灯光映在脸上，隐约间可以看出来是一个女孩，脸上的肉较为多些，五官长得却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得上很普通，再加上脸上的皮肤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干燥，看上去就更加的平凡了。
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那些人口中的乡下姑娘。
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让人难以忽视，以至于有时会下意识的忽略了她那极普通的外貌。
尤其是当她看到小巷中出现的身影时，眼睛便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闪闪发光了，以至于整张脸似乎都明媚了起来，她有些不确定的尝试开口呼唤。
“咿呀咿呀！”
然而嗓子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能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
声音清脆，很小，在这个寂静的小巷子中却传得很远。
“小安，是我，我回来了。”
听到女孩的呼唤，宋晓加快了步伐，口中同样轻声的应答着。
门口的女孩原来叫小安。
小安听到了宋晓的回应后，有些呆滞的脸上顿时绽放笑容，快速的站起身来，小跑着来到了宋晓的身边，一下子就抱住了宋晓的手臂，咿呀咿呀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宋晓看着眼前这个相貌十分普通的女孩，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温和了下来，将她有些杂乱的头发理顺，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似的笑着开口说道：
“今天作坊有点事，所以回来得有些晚。”
“咿呀咿呀！”
少女却好似没听懂解释一般，依旧是抱着他的手臂咿呀咿呀的叫着。
宋晓有些无奈了，只得提起手中用荷叶包着的烧鸡，笑着开口：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之前徐仲说等作坊下值了带他去买几斤肉补补并不是说笑，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肉铺早就关门了，最后只得撑着烧鸡店打样前买了只烧鸡带回来。
就这么一只，便要了近一钱银子。
看到宋晓手中的东西，少女的心神一下子便被牵引了过去，终于不再摇晃着宋晓的手臂，看着烧鸡满眼的星星，嘴角浮现了点点晶莹。
宋晓用手轻轻抹了抹少女嘴角的口水，心中既感到好笑又有些苦涩，为了进入锻铁坊，小安跟着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沾荤腥了。
但这份来之不易的机会，却如此轻易的就丧失了。
只是想着今天身上发生的变故，宋晓的心很快又释然了。
塞公失马，焉知非福？
没有再多想，将手中的烧鸡递给小安后，跟在蹦蹦跳跳的她身后走进了这间院子。
院子中有着三间房，左边的一间是厨房和柴房的结合，中间的最大的一间则是他们平时吃饭的地方。
当然也勉强算得上会客厅，只是基本会不到什么客，除了徐仲很少有人会走进这间破院……
右边的一间，虽然较小，却修缮得稍稍好一点，墙壁和屋顶都要厚实一些，这间屋子被帘子隔成了两间，里面一间是小安睡觉的地方，外面更小的一间则是宋晓的。
至于为什么不分房睡，按理说中间那间屋子还可以隔出一间睡觉的地方，两个人吃饭占不了那么宽的地方，主要原因在于宋晓并不放心小安。
她具有智力障碍，比较傻，而且这两年变得越来越严重。
至于宋晓和小安为什么会有瓜葛，就要从之前的那间破庙说起了。
当时他昏倒在哪间破庙后，醒来看到的是一个小乞丐，正拿着水喂他，看到他醒来便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那个小乞丐就是小安，那时候她的智力障碍还没有那么严重。
至于为什么叫她小安，只是因为她的嗓子不知道是生病还是什么原因，无法说话，身上又带着一块刻着安的木牌，便成了宋晓称呼她的方式。
宋晓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着那段时间，小安每天起早贪黑的到城里面要饭，并且将大部分的吃食都给了自己。
只是宋晓至今不知道在这个世道，这个小乞丐是怎么一个人生活在城外那么久，还没被妖魔吃掉的。
更不知道一方面不算聪明，另一方面还不会说话的她，是怎么要来的这些饭，偶尔居然还有一些草药。
只知道那段时间小安回来后，脸上总是鼻青脸肿。
问她，她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久而久之宋晓也就放弃，只是心里面记住这份好。
而在好了一些可以走路后，便带着她一路将自己带回了自己在县城中的小家。
刚开始并没有钱，如果不是靠着租借父亲留下来的那几亩良田，两人也许早就饿死了。
小安的智力缺陷那时也没有那么严重，顶多就是比常人呆了一些，在宋晓外出做一些杂货的时候，还能独自一个人收拾屋子，做好饭等宋晓回来。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病也越来越严重，到了现在基本上到了只能勉强听懂自己的话，其他人一个都不认识的地步了。
如果这些年她没有宋晓，也许早就死在了那个破庙，而宋晓没有她当初的救助更是早早的就进入了往生极乐。
宋晓无她无以至今日，她无宋晓无以度余年。
两株乱世中杂草的命运，就那么机缘巧合的走在了一起，彼此相依为命。
……
这些事情一闪而过，想着小安越来越严重的情况，宋晓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紧迫。
他带小安去诊所看过，但大夫看了之后说小安的情况很特殊，应该是天生有缺，再加上后天还被服下什么药，毒哑了嗓子伤了大脑，如今已是药石难医。
除非……
“有哪些我也不知道手段的仙家真人出手，可我们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人家出手的呢？”
宋晓仍然记得那个大夫的这句呢喃。
这是宋晓变卖田地，一定要加入阮氏锻铁坊的原因，只是听说，成了阮氏的真传弟子后有可能接触到这些仙家真人。
“如果没有奇迹的话，这孩子一年后应该就彻底不可逆的痴傻了，到时候可能仙家真人出手也是徒劳，两年内可能就……”
他的时间向已经不多了。
一年内拿出能让那些仙家真人出手的资本，或者自己成为仙家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