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恐惧的第四个安比斯
“咚咚咚...”
恍惚中，莱因睁开眼。
周围是一间简陋的卧室。木桌，灰尘，生锈的纱窗和翘起的纸上的阴影，全部都由他粗糙的呼吸声连在一起。
他看向窗外，晦暗的暴雨依旧永恒，恍惚如天瀑。
“出来吃饭啦！小羽！什么时候能吃饭呀？”
房门摇晃着，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外界徘徊，让莱因有种熟悉的错觉。
是梦。
莱因并不是第一次梦到这间房间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熟悉，甚至能闭着眼在狭小的房间中穿行。
书架上有几本书，基本都是关于“心理学”的；莱因其实不觉得那是心理学，他尝试着翻过，里面都是些空洞的大道理，像是贵族用来规劝奴隶的教义。
书桌很乱，上面通常会放着几本作业；他看不懂其上的文字，那是一种方正的字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还是会翻阅一边新出现的作业。
或许是因为作业之中常常会挤满插画吧，莱因这么想着。
虽然他不喜欢那些方正的字体，但却能看懂那些由黑色墨水随意涂鸦的插画；它们总是凌厉且扭曲，组构成某种难以理解的图像，像是他脑海中的...
思绪。
他翻开一本作业本，一页一页。窗外的暴雨依旧，但这一次，夹页中却突然掉出来两张旧相片。
【世界之相】
......
“呼！”
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莱因感觉自己的手腕正被人握住，下意识将手一抽。
“啊！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周围没有灯光，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声呼吸；他快速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
连那柄短剑也如往常般被绑在腰上。
“我没有恶意的！真的！刚刚在你手上涂的是一种解毒的药...”
阴影之中，一个男人正跪坐在他面前。
一时间，两人都被对方突然的举动所吓到，莱因举起剑，男人则举起了手。
等一等...这个声音...
是第四个安比斯。
“不信你可以用魔力感知！我以二阶巫师安比斯的名义发誓！我绝对没有伤害你们的意图！”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怪物？”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莱因突然有些想笑；这个问题从任何人的口中问出都没有意义，之前他和艾诺尔就纠结于这个陷阱之中，最后还是云里雾里。
毕竟，猜疑一旦形成，真相就算再浅显也已经无计于补，更何况...
那些冒牌货和原主几乎一模一样。
“我...”
莱因等待着对方敷衍的回答。
但，出乎意料的，第四个安比斯只是愣愣地张开嘴。
“我...我没法证明...”
“事实上，我觉得我并不是真正的安比斯...但我绝对没有想要杀死你们的意图！绝对！”
这听上去有些荒诞，他听上去很害怕被人当成怪物，却又将自己并非原主这种事说了出来；明明他才是那个二阶准巫师的模样，明明他如果愿意，立马就可以杀死莱因...
此刻，近在咫尺的安比斯却颤抖着跪了下来。
“...艾诺尔和多云呢？”
“你说那个金发的女孩？”
“她也被我救下来了...我们现在在木屋的地下室，这里以前是研究药剂的主要场所...”
“她们就在旁边睡着，现在还没醒...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跟在我身后，我带你去...”
仔细触摸黏在手腕处的液体，他站起身，示意对方带路。
地下室的空间远比木屋本体要大得多，不知道为何并没有开灯；几台不知何用的器械杂乱堆在道路两侧，其中几袋微亮的东西闪烁，应该是先前储存的向日葵粉末。
再往前走几步，莱因见到了艾诺尔。
后者正躺在一大袋向日葵粉末旁，嘴巴微张，吐出均匀的气流声，甚至身上还盖了一块小毯子。
“那个...我发现你们的时侯，你们因为吸了很多昏睡草的粉末，就已经昏迷了...”
“真的不是我干...”
“嗯，不用担心，我就算想杀你也杀不掉，我只是一阶学徒。”
在很多时候，莱因并不喜欢说谎。
刚刚神色慌张的安比斯一愣，他习惯性地用手挠了挠头，然后尴尬地笑了几声。
“好吧...是这样的，我一直被绑在地下室里...刚刚从这里逃出来，就听见了你们在上方的战斗声。”
“我见到你们的时候，雾已经快散尽了...有一面木屋的墙也破了一个大洞...”
“我看你们躺在那里，一是担心驱散粉末可能会因为刚刚的魔法冲击而便薄弱，二也是担心那个木屋可能会塌，干脆就把你们背了下来...”
“我给你们的手腕上抹了清醒药剂...但那个小姑娘吸入的毒气可能比你多的多，所以短时间就还没有醒...”
“对了，还有一个被砍成两...”
“嗯，没事。”
地下室中很快沉寂下来，安比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太好的话，于是又挠挠头。
“她现在也应该在复活了，这件事本来就是安比斯造的孽，和我也有点关系；等我出去，可以帮你...”
第四个安比斯显然和前面几位不太一样。
他并没有展露出太强的进攻欲望，甚至连前几位的砍刀也不曾继承；与人交谈的时候，甚至会下意识将自己摆在弱势的位置。
莱因袭击分析着目前遇到的几个安比斯，第一个似乎刚刚加入闹剧，第二个则是友善却没有太多的防备心；第三个安比斯不太理智，而眼前这一个...
一个...被懦弱战胜愤怒的安比斯？
所以，即使是将原主的外貌模仿的一模一样，性格上还是或多或少拥有差距吗？
但莱因并不觉得他作为一个“安比斯”的内核发生了变化：他还是喜欢挠头，语言之中带着土里土气的、笨拙般的质朴。
“你之前被绑在地下室里，对吧。”
“额...？”
安比斯被莱因突然的发问吓了一跳，他脸上憨厚的表情终于褪去，压低声音，开始讲述属于他的独特故事。
但在此之前，莱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里有其他安比斯吗？既然你被绑架了，还死了十二次...”
“应该不止有你一个安比斯在这里醒来吧...”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他要找一个不那么友善的安比斯试试手，看看杀死一个“安比斯”后...
会得到多少魂灵的色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