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碎掉的红宝石
约翰的眼睛在瞬间睁大。
他浑身一激灵，然后才缓缓反应过来，那并不是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莱因记住了他滑稽的样子，但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这是他以前身为一个巫师的时候，才会不计后果干的事情。
不光光是约翰，周围几乎所有的圣骑士都抖了一抖。
事情或许闹得有些大了...
莱因并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话会学的那么像，似乎那个声音天生就是为他模仿而生的一样。
“你！”
约翰已经有些红温，他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整个人撞在黑色的幕布上，把幕布顶得变形得厉害；然后他直直朝着莱因冲来。
他和埃尔德撞在一起，铠甲发出激烈的碰撞声音。
“够了！私斗是违反规则的！”
最后，梅引用“规则”的权威，结束了这场闹剧。
氛围变得更加奇怪，最后，那盏提灯乘上马车，在几个圣骑士的目视下缓缓离开；祭司则终于从石头屋中走出。
“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吧，那几个圣骑士。”
它这么说着，莱因却惊奇地发现...
在祭司的脑袋上，长出了一只很小的眼睛。
......
几人很快被请入了石头屋内，祭司把提灯放在一张石头桌的中央，而在昏黄的灯光之下，莱因看见了其中镶嵌的...
碎掉的红宝石。
是萨尔思权杖上的红宝石；那颗红宝石或许是在那天的灾难中被爆炸粉碎了，如今，在这个莫名其妙已经过去几百年的世界里...
却再一次成为了权力的象征。
“这几天，就请你们继续守护我们的王国吧...不过，最近王国的收成不太好，你们也知道的，民众容易愤怒...”
祭司这么说着；它应该并不是国王，但就好像许多古旧的文明一样，国王并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首领，祭司才是。
它小小的眼睛快速转动着；莱因在它眼前快速晃动了几下提灯，但对方却并没有因此做出什么反应。
那是一只...实心的，没有瞳孔的人类眼睛。
“这是神明的恩赐。”
祭司这么说着。
“我们祭司，是从一开始便被神明钦定的族氏；我们的血脉更加高贵，我们的思维更加便捷，我们的体内流淌着祂们残存的魂灵，我们是祂们在人间权力的代行者。”
它又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弯下腰，转身离开了。
“你刚刚真的吓了我一跳！莱因！”
梅终于找到了机会，从刚刚那灰发彩绘的青年低语的那一刻，她就一直憋着这么一口气。
“你知道这有多么吓人吗！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开那种玩笑了！”
她双手叉腰，明明是想装出一副成熟大人的样子，身上臃肿的圣骑士铠甲却莫名显得有些滑稽。
“嗯...对不起。”
莱因真心实意低下头。
他再次审视了自己的问题，或许他的的确确不该开这么一个玩笑：他不能再吓到对自己好的人了，这是他的初衷。
“算了，说正事吧，他也只是小孩子。”
埃尔德拍了拍莱因的肩膀，然后意识到那是一只空的袖管，又急急忙忙缩回了手。
“我们要在这里呆上整整一天，在此期间，你就和梅一起呆在这间屋子里，放心，这里很安全。”
“至于我和他...”
埃尔德指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圣骑士。
“我和他要去把之前逃进这里的又一批认知受到邪教扭曲的可怜虫们找到，然后把他们带出来。”
“一天之后，会有新的圣骑士来接我们的班，到时候任务就成功结束了。”
莱因于是点着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只要呆在这里就可以了。
尽管他还是对这个莫名产生的世界感到好奇。
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一切都是源于那块巨大的黑色幕布。
圣骑士们把那块黑色幕布铺在田野之上，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便在其中诞生了：幕布创造了一片新的天空。
如果大地是文明的摇篮，天空就一定是文明存在的意义。
因此，即使天空和大地之间仅仅隔了一个成年人不到的身高，即使这片大地贫瘠、狭隘，即使天空没有日月星辰，但一个全新的文明依旧出现了。
它们拥有自己的前进速度，它们在黑色的摇篮中尽情生长；而在幕布被掀开之前，两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交集，是误闯进去的人改变了这一个现实。
它们甚至是相互倒影的状态，双方各自视对方为怪物，即使最后一方先行认输，但那种观念留存了下来。
而一切的源头...
都是那瓶刺鱼的药。
就连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差异开来，只有当幕布被掀开，一个世界的人或是怪物进入另一个世界之中时，这种现象才会突然消失...
那么，如果永远不掀开那块幕布，抑或是根本没有人被邪神污染蛊惑，那么这个文明，在几百年后被人掀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在这里，对吧。”
梅点着头。
“一直守到下一天就可以了，不过放心，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执政官大人已经得到了中央教会的许可，它们会派出拥有更多力量的六翼骑士们，用天空君主的圣火彻底摧毁这个怪物的世界。”
而莱因也终于明白了这些人在做些什么。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或者说，文明的发展速度不一样，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仅仅是过去了几天的工夫，这个建立在人类基础上的怪物文明，就已经进化出了等级制度和信仰；再给他们一些时间呢？
就算怪物终究只是怪物，就算它们没有灵巧的双手的，但那些依次钻入黑幕之下的、来自麦城的、被邪教蛊惑的人会怎么样？
它们接下来的一生都会在怪物的世界中度过，而这是一种悲剧。
因为在圣骑士看来，那些被邪教蛊惑的人，它们的一生在一瞬间就走完了；从那个它们钻入幕布之下的一瞬间。
它们的时间被压缩了，压缩成短短的几句信息，最后留在日记里；甚至没有人能真正想象出来，它们曾经真的经历过完整的一生。
那只是短短的半个小时而已。
“所以总得有圣骑士驻守在这里，让这个世界的时间与外界保持正常。”
梅轻声说着。
“这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那些误入怪物世界的人们；它们被蛊惑，已经把这个世界认同成了自己的世界，时间自然也就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流速。”
“只有我们能维持时间。”
“我们站在这里，就是这个世界的【时间灯塔】，我们抬起手，便能触摸文明的黑色天空，我们能扭曲那个天空，并最终在时机到来之时，将所有的邪恶都揭露于天空君主的真正苍穹之下。”
“然后用一把火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