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圣骑士和奴隶
“如果是奴隶叛乱，为什么我们在这间屋子中，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莱因站起身。
或许是因为事态变换有些怪异，他下意识动用了周遭的噪点。
庞杂的知识量瞬间涌入脑海：墙壁之中堆积的绒毛；门后蹲着的、并非站在卫兵之中另类蒲公英...
于是，在晦暗中，往日那种探查到新事物的兴奋感，便如同退潮后的石头一般，浮出水面。
“是这样的...大人...”
“祭司因为需要长时间思考，神殿必须清净；而我们没有像您一样的、看见事物的权力，我们的生活中，最常见的就是声音...”
“所以...第一位创世神便发明了这种墙壁...”
“我们将死去的同胞们填入墙壁里；他们会成为神殿的一部分，并永生于神圣的信仰之中；于此同时，祂的魂灵会赋予他们力量...”
“除钟声以外的一切声音，都会被墙壁吸收...”
“你留在这里，埃尔德估计也栽在这场动乱之中了，我答应过他的，一定得把你保护好。”
“放心，有天空君主护佑，我马上就会回来。”
梅的反应很是迅速，她不等莱因再说些什么，就随同祭司和身旁的蒲公英怪物们，一同冲了出去。
“...”
照理来说，莱因应该跟着她一起冲出去；毕竟他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圣骑士了。
但在黑暗之中，他莫名感觉到一种熟悉感。
他过去的太多时间都存于无光的环境里：第一次逃生，他借着黑暗刺伤了卫兵。
在巴别塔的底层，他躲在晦暗里，目睹了多云多次的复活。
他在安比斯的地下室中听闻了对方试图逃离“死亡”的奇妙故事，在萨尔思的城堡中戏耍道格；于是这一次，在无光的田野中...
他在思维被分散的瞬间，便下意识就搜寻身旁起的噪点。
“所以，我还没有搞清楚，那钟声为什么不受墙壁的影响，你们先前和圣骑士们又签订了什么合约。”
梅的脚步声，从被打开的门中缓缓消散，他高声询问着。
“你帮祭司回答一下吧。”
“...”
先前那个蹲在门后的怪物，此刻缓缓从晦暗中走出。
它走进房间之中，然后缓缓伸出腿将房间门带上。
于是莱因举起手中的短剑；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确认了了那只怪物的与众不同。
它只有一只腿；又或者说，它的另一只腿断了。
“那钟是创世神们赐予王国的，至少祭司对民众们是这么解释的；更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所以现在也请你回答一下我。”
“不要。”
“你是怎么听见我的？连那些卫兵都没有察觉到我。”
它这么说着，弹跳着行走；令莱因感到震惊的是，他的动作很是迅速，却并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我说了不回答。”
“嗯...不愿意回答就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就好像你和那些圣骑士不一样，我能听见你的不同。”
“听见我的不同？”
“...那些圣骑士，无论是正常执勤，还是如同刚刚那般迅速行动，无论如何都会有粗糙的呼吸声音；但你没有...”
“你肯定偷偷练过这个，就好像我一样。我也练过，在我还是一个奴隶的时候，为了躲避那些卫兵的追杀。”
它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莱因从中提取出重点。
它曾经是个奴隶，它的腿断了，它和那些卫兵并不是一伙儿的。
“外面的那叛乱，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对吗？”
于是他用不太凌厉的左手紧握短剑，刻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破风的声响，以此让对方不那么肆无忌惮。
“当然。”
但对方却似乎毫不在意。
“不过放心，我的同胞们或许会憎恶你们，但它们也拿那铠甲不会有一点办法；你的伙伴们绝对安全。”
它又蹦跳着向莱因跳进一步，然后似乎是因为提灯中央的温度不同，又将那只巨大的蒲公英脑袋往提灯的方向靠了靠。
然后，它那只支撑着自己的脚突然蹦起，朝着莱因踹来。
“但你可不一定。”
“...”
莱因侧身一躲，很轻松地便躲开了那一踹，但或许是因为安比斯的记忆直觉，他下意识用右侧的躯干发力。
因为失去了右臂，他的平衡有些被打破，整个人摇晃了一两秒，才彻底站定下来。
那怪物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用腿贴在了在了房间的墙壁之上。
然后，它再次猛地向莱因撞来。
这个角度，莱因完全可以凝聚出风刃，然后将它随意切碎；甚至，在这个完全隔音的房间之中，不会有任何信息传出。
在这里使用风刃的话...就不会被当成是巫师了。
莱因这么想着，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手中的短剑提起，与对对方的脚趾撞上。
“铛！”
短剑应声掉在地上。
“你有点让我失望。”
怪物用脚趾捡起剑，然后抛给莱因；昏黄的灯光中，那脚趾已经比正常的人类要长的多，甚至还多出了一层关节：那是这个氏族多年以来演化的结果。
“...你会觉得我与众不同...就是因为我的呼吸？”
“所以你觉得我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你就因为这个，想要和我打一架？”
莱因则有些恍惚。
他感到万幸，因为对方不再做出什么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事情了；他很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
他不想用魔法杀掉对方；一个反叛奴隶的首领被他用魔法杀死，一定会引起很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而那就和以前一样了；他不想再陷入那种境地。
哪怕是万一也不行。
于是他举起双手，然后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这个举动。
“你赢了你赢了。”
他这么说着，将话题引入他以前最不喜欢的领域。
“我们先谈判一下吧，我现在被你打败了，作为一个圣骑士，我可以答应你的很多要求，前提是你得保证其他圣骑士的安全。”
他想的很简单。
对方是为那些叛乱的奴隶服务的，或许它只是碰巧在宫殿之中，发现了没有穿着铠甲的自己；又或者，它只是想和自己切磋一下。
但对方只是轻笑一声。
“和圣骑士合作？你知道圣骑士在我们的词汇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你们位于这片田野土地的另一侧；你们的一切认知都和我们相反，所以，你们口中的“怪物”，就是“圣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