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傀儡
地道不长，很快就到底了。
云兮伸手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一顿摸索，摁下墙面上一块凸起的石砖。
一条蓝色的光线沿着石壁爬动，汇集到天花板的一点，凝结成深蓝色的水滴滴在悬空的花蕾上。
花蕾旋转着绽放，释放出温和白光，整个地下空间被照的敞亮。
地下室由青灰色的石砖筑城，里面极为宽敞，左右两排共计八根立柱支撑，每根立柱之间间隔十步以上。
遍地的傀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与莫家小姐莫凭栏的白银傀儡一样缠着一圈圈白布，只是这些傀儡身上的贴身甲胄都脱去了。
甲胄倒是摆放整齐，全都套在盔甲架上靠墙放置，其中以玄铁铠甲居多，足足排满五行。
正对着地下室入口的那面墙上挂了四条铁链，每一条都有大腿粗细甚是吓人。
四条铁链末端拴着一个人……至少是人形的。
白色丝绸缠绕人形全身，人形每隔五息就猛地颤抖，铁链撞击在石壁上发出震耳欲聋哐当声响。
“这是莫家存放傀儡的地方？”
“整个莫家最值钱的地方！”云兮没有抬头，蹲在铁链拴住的人形的前方，埋首捣鼓莫家家主留下的法阵。
巫红架起一具傀儡，扯下傀儡手臂上的白布，惨白色的皮肤下筋脉清晰可见，触感冰凉但肉感真实。
白布像一条白蛇一样堆在地上，整具傀儡完全显露出来。
这还是一具女傀儡，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若是套上尼姑装放在外面，路过的人只会觉得是个闭眼打坐的尼姑。
无论这具傀儡的手感是何等冰凉胜似金属，其关节处的接缝做得何其光滑，巫红总觉得眼前的女傀儡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兮，莫家是怎么炼制出这些傀儡的？”巫红用白布把女傀儡重新裹好，阴森森的感觉才总算少了一点。
“我要知道还用来闯他们莫府？”
得不到答案巫红转头又看了看甲胄。
甲胄由外向里排列依次是黑铁，黄铜，白银，赤金。
其中赤金甲胄只有三套，白银十来套，看来莫凭栏还是家族中被寄予厚望的后辈。
这些甲胄材质极为独特，轻抚上去柔软无比，薄如蝉翼，可一旦自己猛地用力，甲胄又瞬间如金石般坚硬无比。
没想到这莫家的炼器也是一绝啊……巫红感概着就近卸了一只黑铁臂甲套在手上，没等她卸第二只，身后传来云兮的呼唤。
每隔五息就发出剧烈颤动的人形平静下来，抬起头似乎在寻找什么。
“来，者，何，人……”
人形每吐一个字就要停顿很久，声音沙哑到难以分辨每一个字。
由于长时间的颤动，其肩膀上的白丝绸有所脱落，露出里面的关节接缝。
这还是一具自带意识的人形傀儡。
人形傀儡明明被白丝绸蒙住脸，却好似看得见一般，眼睛的位置正对云兮随后又转向巫红。
“为，何，戴，面，具……”
感觉其每吐一个字都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
“我二人奉冷家家主之命，前来营救前辈。”云兮张嘴就来，编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人形傀儡犹豫片刻，“没，听，过……何，为，救，我”
“莫家家主罪大恶极囚禁前辈于此，我二人此行就是为了救前辈于水深火热！”
“家，主……”人形傀儡突然沉默，随着而来的是声嘶力竭的吼叫，“阿——兄——，阿兄岂会害我！”
给云兮这么一刺激，人形傀儡暴走，连说话都不大喘气了，牵拉着铁链晃动地下室，连带着地面的六层高塔也摇晃起来。
云兮的红绫缠住巫红，带着她一并后撤到安全距离，挠了挠脑袋叹气，“诓骗失败，看来是带不走了。”
瞎话大王也有失手的时候。
眼见此地地动山摇，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云兮拉起巫红作势就要离开。
“不带点回去吗？”巫红突然发问。
“宝贝不是栓在那带不回去吗？”云兮指向暴走的人形傀儡。
“贼不走空！”
巫红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顺手把躺地上的女傀儡背上，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莫家傀儡就是自己真正踏上修炼的敲门砖。
云兮愣了一下，冲着她竖起大拇指，“好！有长进！”
……
自打感受到地下室的人形傀儡暴走，莫家家主马不停蹄地赶路回来。
等到他回到莫府时，高耸的六层宝塔已化为一地的断壁残垣，好在地下室无伤大体。
人形傀儡依偎在莫家家主怀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告诉阿兄，可记得那二人模样？”
“狐狸……和猫……”
自此之后，莫家族内的海捕文书上多了两张面孔，一张狐狸面具的冷月和一张狸花猫面具的冷若霜。
……
红枫林，听雨轩。
巫红套着一件明衣就在屋里晃荡。
从莫家顺来的女傀儡摆在庭院里好几天了，还有那个稍不注意一起也带回来的黑铁臂甲也搁置一旁。
巫红推开房门坐到庭院里的石凳上，对着女傀儡干瞪眼。
云兮自打给她讲了一下莫家傀儡运作的方法后就消失不见了，也不找个人来带带自己，好歹自己也是被她领进门的新人魔修。
按云兮所说，莫家通过将法力输送进傀儡体内，通过傀儡释放法术作战。
可自己不能修炼哪来的法力，炼丹术在傀儡身上试了几天也不起作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给带回来了。
巫红半边身子靠在石桌上，撑着脸怅然。
“你在做什么？”寒周走进庭院，带了一壶酒过来。
自小曦死后，寒周一有空就跑到红枫林山顶的悬崖上喝酒，顺便给小曦带上一个果子，喝完酒下山路过听雨轩就进来坐坐。
巫红就帮他炼制丹药调养身体，距离被巫红喂药筋脉寸断也才不到半个月。
酒葫芦刚碰到石桌巫红伸手便要拿，寒周就一把把酒壶按住，紧闭双眼道：“进去换身像样的衣服。”
巫红低眉看了眼胸脯，啧了一声，一把夺过酒壶，“这是我家，看不惯转过身去！”
说罢扯开酒壶塞子就咕咚咕咚灌起来。
寒周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云兮让我来帮你。”
“帮我什么？”巫红不以为意。
“不知道。”
哈？不知道你来帮什么？巫红啪的把酒壶摔在石桌上，瞪了寒周后背一眼，回屋里套了件长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