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玲珑舫
南陵城内城。
渚江宽广无垠，犹如一副辽阔的水墨画卷，江面风平浪静，两岸的绿柳纹丝不动，安静得吓人。
阳光落在岸边人的身上，影子几乎落在脚底正下方。
此时已经临近正午，城主元培，蔡家家主蔡邛，还有一个身着与丹痴同样紫金道袍的炼丹师，只不过他的紫金道袍完整且更加华丽。
三人静默无语，都在等待天家玲珑舫的到来。
天家设立玲珑舫，本意是要广纳天下奇物，只是每每出行总会带上许多在京城有钱有势又识货的商人。
玲珑舫每到一处，这些人都会花大财力买下当地最好的商品，带回京城倾销，于是玲珑舫便多了一层天下最大商号的身份。
烈日之下，一个蔡邛的管家急匆匆地跑来给他家老爷蔡邛报信。
“老爷，还是没有张澄风的消息……”
管家气喘吁吁，俯首作揖，没有蔡邛的命令可不敢轻易起来。
蔡邛摆了摆手，示意管家下去，神色难堪的脸上偏偏又要挤出一丝笑容，难看死了。
两个时辰前，清风寺的僧人来报，关押在地宫里的张澄风和那两个小孩都不见了，顿时给他急的团团转。
那时候他还在城主府与元城主和季丹师开怀畅饮，畅想美好未来。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蔡邛喃喃自语，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蔡家主何必愁眉苦脸的呢？既已发生，那便由他去吧，还能坏了我们的好事不成？”
元城主在一旁宽慰道，季丹师则是直愣愣地盯着江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城主，蔡家主，季丹师。”
若霜身着淡雅的淡蓝大袖衫，姗姗来迟，轻轻问候行礼，身后跟着一个还挺漂亮的绿衣丫鬟。。
……
三个时辰之前。
巫红和若霜把人从清风寺里秘密营救出来，来到渚江边寻了一处矮洞躲下。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丹痴老头，我炼的丹跟你炼的丹比起来怎么样啊？”巫红炼了一枚回还丹，不由分说就塞进丹痴嘴里。
丹痴嚼着丹药，一边点头：“不错，比老夫的稍差一点。”
“差你个奶奶！”
巫红咚的一下敲在丹痴头上，丹痴也不恼，顿了一下问：“女娃娃你那会爆炸的丹怎么炼的？”
“好说，你给我一百灵石，我教你。”巫红从未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能赚多少是多少，虽然她可能赚不了多少了。
丹痴哎哎地怪叫两下，故作深沉：“你我皆是丹道之人，谈灵石多伤感情啊？”
“我和你有什么感情？拿灵石！”
巫红就这么跟丹痴一人一嘴讨价还价起来，整的若霜捂着脸没脸看。
“先说正事吧。”若霜打断他们两，而后她们将计划全盘托出。
“好，老夫定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赶到，只是……”
丹痴张澄风盘坐在地上，灰花的头发无风自起，深邃的双眼微微眯起。
“只是什么？”
“若能将此事拉至大庭广众之下讲，胜算更大。”
“这是自然！”
随后，巫红与若霜先行离开，她还要乔装打扮一下，届时在玲珑舫上闹一场。
……
巫红从醉仙台挑了一件墨绿色的丫鬟服，跟在若霜身后，远远地瞧见渚江岸边，烈日之下，站着三个衣着华丽的家伙。
若霜微微扭过脑袋，为巫红一一介绍：
“最左边的是元培，南陵城城主，没想到他浓眉大眼的也会与从蔡家合流。”
“中间就是蔡邛，蔡家家主，生的一脸尖酸刻薄，难看极了。”
“最右边人称季丹师，是丹痴的师弟季东来，也是他囚禁的丹痴。”
对于季东来，巫红还是有点印象，之前在清风寺见过季东来炼丹的背影，没想到还是丹痴的师弟。
若霜走上前与三个南陵城大人物行礼，巫红便有样学样，也不跳脱，毕竟没戴面具不太好。
刚行完礼，天空忽地遮天蔽日，一面巨船的船底毫无征兆地遮住渚江的上空。
哄——
翻滚的气浪肆意横行，两岸的绿柳枝条纷飞，原本平静的渚江江面瞬间波涛汹涌，白浪滔天。
玲珑舫横在渚江上，这是一艘楼船，一艘比清风寺还大的楼船。
船身相比船上的楼阁又宽又浅，船上是一幢比清风寺佛塔还大的五层楼阁，高耸入云。
难怪是从天而降，巫红可不觉得这东西能在水面上行驶。
一座长梯从玲珑舫上放下来，岸边已经聚集满所有能登船的和不能登船来见世面的人。
巫红跟在若霜身后学着他们的样子毕恭毕敬地一步步拾阶而上。
“登玲珑舫不能用飞的，会被视为对天家的不敬。”若霜低声向巫红解释。
巫红哦了一声，这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也还不会御气飞行。
登上玲珑舫，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只庞然大物的究竟有多大。
只是在金碧辉煌的甲板上走了没几步，便见不到波涛滚滚的江面，每一层楼阁都足以在里面建一座小塔，站在它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雕梁画栋、飞阁流丹、玉楼金殿……巫红从未想过能如此具象地看到这些成语，极尽奢华，难以想象。
虽是玲珑舫作客南陵城，宴会却是在玲珑舫上举办，用若霜的话来讲，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天家到哪里做客的道理。
楼阁的第三层，一个脸色煞白，嘴唇殷红的无须男子凭栏而望，居高临下，一身宦官打扮。
大宦官身边的小宦官大声道：“奉天子之命，肖公公行玲珑舫舫主之职——”
巫红被若霜拉着一起俯首跪下，跟着众人喊，见过舫主。
“起身吧。”等到那肖公公的公鸭嗓发话，巫红又被若霜领着起身。
“受到请柬的上来吧。”肖公公只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巫红用胳膊杵了杵若霜，眉飞色舞，眼神询问：什么请柬？你有吗？
若霜冲她点了点头，然后问她：“你等下要怎么闹？”
“对啊，怎么闹呢？”巫红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若霜。
“怎么闹都行，越大越好！”撇下这两句，若霜浅笑着与元城主一行人上到三层。
若霜作为南陵城的丹道门面，自然有资格被邀请入席。
怎么闹呢……先把面具戴上，省得麻烦，巫红抓了抓脑袋，琢磨着走进楼阁一层。
一层是京城商贾所在，能登上玲珑舫的，大都是有钱有势之辈，出手阔绰，随意一瓶丹药都能卖出大几百两碎灵石。
若不是碰上南陵城这档子事，自己或许真能在玲珑舫上实现灵石自由……
感概的声音在心中一闪而逝，巫红漫无目的地游荡，她在找闹事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