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命的重量

深秋的夜晚，凉意渐浓。陈妙芬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的面容比起几个月前更加憔悴，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思绪。陈妙芬急忙用手帕捂住嘴，但还是有几滴鲜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妈妈？“林雨晴担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女儿站在门口，大眼睛里满是忧虑。她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身上穿着略显宽大的旧毛衣，显得有些单薄。

陈妙芬急忙将手帕藏到身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雨晴，怎么还不睡？“

林雨晴走到母亲身边，小手轻轻搭在陈妙芬的肩上：“妈妈，你又咳嗽了。我们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陈妙芬伸手抚摸女儿的脸庞，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没事的，宝贝。可能只是着凉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但眼中的疲惫却难以掩饰。

林雨晴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就在这时，林子轩推开门走了进来。17岁的少年已经长得比母亲高出许多，身材挺拔，但眉宇间的忧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得多。

“妈，“林子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这样咳嗽已经快一个月了。“

陈妙芬摇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不用了，子轩。妈妈没事的。现在正是你备战高考的关键时期，我们不能浪费钱......“

林子轩打断道：“妈，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在放学后打份工，医药费我来想办法。“

陈妙芬看着儿子坚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她的儿子才17岁啊，却已经承担起了一个成年人的责任。

林雨晴也急忙说道：“是啊，妈妈。我也可以帮忙。我可以去附近的便利店打工，我们班长李明说他一个朋友店里正在招人......“

听到李明的名字，陈妙芬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知道，近段时期以来，从女儿的嘴里，常常谈论着自己班长李明的名字。这个班长对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她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

“好吧，“陈妙芬终于妥协，“那......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一早，林子轩推着轮椅，带着母亲与妹妹一道来到了市立医院。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酒精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墙壁上贴着各种健康宣传海报，显得有些冷冰冰的。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林子轩坐立不安，时不时地看向检查室的方向。林雨晴则紧紧抓着哥哥的手，脸蛋上写满了担忧。

终于，医生走了出来。他的表情严肃，让人心里不由得一沉。

“陈女士的情况不太乐观，“医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但带着明显的同情，“初步诊断是肺部感染，但我们怀疑可能还有其他并发症。需要住院进行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林子轩和林雨晴。陈妙芬却出奇地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住院......要多少钱？“林子轩强作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微微发抖。

医生报出一个数字，让他们都倒吸一口冷气。这对于这个本就困难的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我们......能不能先回家商量一下？“陈妙芬艰难地说道。

医生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但不要拖太久。陈女士的情况需要尽快医治。“

回家的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氛。陈妙芬看着儿子紧绷的背影和女儿泛红的眼眶，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对不起，孩子们，“她轻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妈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林子轩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着泪光：“妈，你别这么说。你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轮到我们照顾你了。“

林雨晴也用力点头，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是啊，妈妈。我们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好起来。“

看着两个孩子坚定的眼神，陈妙芬感到一阵暖流涌上心头。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回到家后，林子轩立即与母亲一道开始计算家里的积蓄。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远远不够。他咬紧牙关，下定决心要想办法筹钱。

“雨晴，“他将林雨晴拉到一旁，轻声问妹妹，“你能帮助照顾妈妈吗？我要出去一趟，但千万不要告诉妈妈。如果妈妈问起，你就说我去学校了。“

林雨晴似乎明白了什么，担忧地问：“哥，你要去哪里？“

林子轩勉强笑了笑：“别担心，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做。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推开家门。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降临。林子轩深吸一口气，冲冲走出大门，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远方。

他先是去了附近的餐馆和小商店，询问是否有兼职机会。但大多数地方要么已经人手充足，要么对未成年人有所顾虑。一次次的碰壁让林子轩感到沮丧，但他没有放弃。

最后，他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工地上灰尘飞扬，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林子轩鼓起勇气，走向一个看起来是工头的中年男子。

“叔叔，请问这里需要临时工吗？“林子轩大声问道，试图盖过周围的噪音。

工头上下打量了林子轩一番，皱起眉头：“小伙子，你多大了？这种活不适合你吧？“

林子轩挺直腰板，坚定地说：“我已经17岁了，叔叔。我很强壮，能搬砖，也能做其他杂活。我母亲正在住院，急需要钱，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工头似乎被林子轩的诚恳打动了。他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好吧，你可以试试。但要小心，工地上很危险。“

林子轩感激地道谢，立即投入了工作。搬砖、清理杂物、协助工人们干各种杂活，每一项工作他都全力以赴。尽管双手很快就磨出了水泡，背也酸痛不已，但想到母亲的病情，他咬牙坚持着。

天色渐暗，工地上的工人们陆续收工。林子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来到工头面前领取工钱。

“小伙子，你干得不错，“工头递给他几张钞票，“明天还来吗？“

林子轩点点头，眼中充满着感激。“来，我一定来。谢谢您，叔叔。“

带着辛苦赚来的工钱，林子轩疲惫但满怀希望地赶回家里。然而，当他刚走到家门口，只见林雨晴正等候在大门外。

“雨晴？你怎么不陪着妈妈，呆在这里干嘛？“他打量着林雨晴，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安。

“哥！“林雨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妈妈......妈妈晕倒了。医生们正在抢救，你快来！“

林子轩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顾不上疲劳，拔腿就跟着林雨晴往医院跑去。

赶往医院的路上，“哥，医生说妈妈的情况很严重。如果再晚一步......“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

林子轩紧紧拉住妹妹的手，努力保持冷静：“别怕，雨晴。妈妈会没事的。我们一起去问问医生怎么说。“

医生的诊断结果让两兄妹如坠冰窟。陈妙芬不仅是肺部感染，还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不立即接受治疗，情况会迅速恶化。

“那，那还需要......需要多少钱？“林子轩颤抖着声音问道。

医生说出的数字让他们绝望。

就在这时，林雨晴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跑到不远处一个角落，找到一部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