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界的另一面
李凡生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脑袋有些懵。
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会这样，冷血、暴力、漠视人的生命，这与他二十多年来成长的环境和经历完全不一样，更与他想象中的未来相去甚远。
他曾经以为这些画面只会出现在各种形式的作品中，却从未想过会有一天活生生的发生在眼前。
尤其胡子大汉说的那些话，仿佛给他的人生打开了一扇通往黑暗世界的大门，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在这里，尊严是什么？人命是什么？
这还是他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肆意追求梦想的世界吗？
他，被吓到了。
“唉~”南璋看着他的样子，到底不忍心，上前扶了他一把，刚要开口安慰，一个慵懒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这就吓到了？现在知道我为啥说你是傻子了吧？”老关还是原来的动作，仰躺着，翘着二郎腿，脸都没有转过来，仿佛不是在对李凡生说话。
李凡生被他突然出声吓得一个激灵，又忍不住发问：“这……这是……是怎么回事？”
老关：“怎么回事？你不是看见了吗？
你以为当矿工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像传奇里说的那样？
随随便便拿着矿铲一挖，就能挖出一块极品矿石，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可也不要整天白日做梦啊~
老子真没想到，还真有你这种很傻很天真的崽子啊~
温室里长大的小白花，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什么世界？
准备进入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吗？
李凡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着，被南璋扶着在自己不足一个平方的小空间里靠墙坐下来，双手抱膝，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阿生，你，没事吧？”看着李凡生的样子，南璋担心地问。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李凡生小声地喃喃着，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唉~我刚看见你的时候就想劝你，”南璋见他这个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也挨着李凡生坐下，低声说了起来：
“好好的干什么要去当矿工呢？
不管怎么样，你至少还有大学的学历，
在尚仙城压力大，回老家，怎么也能有口饭吃。
可能会平淡一些，但是，你知道吗？这份平淡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来的。
我们这些矿工，只是一些人形的挖矿机器，
远离社会，没有人会关注我们过得怎么样，
甚至，除了家人，没人会在乎我们的生死！
你看到的，随意打骂，都是司空见惯的小事了，
到了矿场，给你一身破烂的工作服，一把矿铲，一点让你饿不死的吃食，把你往矿洞里一丢，
只要每月按时上交规定的矿石数量，你在矿洞里是死是活根本没人管。
在矿洞里你要面临未知的地下生物，来自矿霸的欺凌抢夺，无休止的挥动矿铲……
如果你没有完成矿石任务，那就要被强制派到猎兽小队，去安全区以外猎杀无处不在的荒兽，而你自己，死活不论。
除非你能跟小队完成一次猎兽任务，否则你就只能在小队里战战兢兢地等待。
等待死亡的降临，或者运气好，等来小队完成任务的那一天。
如果幸运没死在外面，你又会重新回到暗无天日的矿洞里……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循环、循环，没有尽头。
能活着完成五十年契约的矿工寥寥无几。
也许你觉得你在尚仙城的经历已经是惨不可闻了，但是，矿场会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底层，什么叫毫无人性，什么叫，绝望！
在活着面前，什么修为，什么梦想，什么未来，什么尊严都是狗屁！
活着，已经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成为矿工呢？而且看样子你还过得不错。”李凡生听着南璋的诉说，完全想象不到那是一个怎样黑暗而恐怖的世界，而且，从南璋现在的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他过得那么凄惨。
南璋：“我家里条件一直不好，你是知道的。
我之所以高中毕业就去当矿工了，是因为我爷爷是矿工，我父亲是矿工，他们都没能在矿场活够五十年。
父亲在爷爷出事后，顶替他去了矿场，
我高考那一年，父亲也，也，也出事了，我只能继续去代替父亲挖矿。
因为爷爷和父亲的关系，矿场那里有些矿友对我还算照顾。这几年勉强在矿场活了下来。
这次能离开矿场出来转一圈，是因为矿工越来越少了，
我长得比较秀气，被拉出来当典型蒙骗那些不知情的人，骗他们去挖矿，去做发财梦。
我不能联系家里，不能跟外面的人接触，只能在矿场的人的监视下，当一个人形背景。
现在，所有人都被骗上船了，我也就没用了，这才放我回底仓，跟船一起回矿场去。”
李凡生：“唉~你也太难了。
我说怎么你在学校的时候学习那么努力，成绩也那么好，后来突然消失了，报考志愿的时候都没出现，同学们还为你担心来着。
矿场的情况，你家里知道吗？”
南璋：“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白白为我们担心。
所以，爷爷从来没跟家里人说过这些，父亲也没有。他们只是按时把工资寄回家里，我以前从来不知道……不知道……呜呜呜……”
也许是终于有一个能放心倾诉的人，南璋说了很多，最后忍不住哭起来，他从来不知道，为了维持家里的生计，爷爷和父亲竟然几十年如一日的过着这样的生活。
李凡生也忍不住后悔起来，如果他爸妈知道他会过上这样的日子，一定会很担心吧，当初报考大学的时候一定会疯了一样拦着他吧。
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他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他真的，真的要好好想想了。
“阿生你也不用太担心，到了那里，我会帮你的，我们两个相互帮趁着点，如果只要活下来还是不难的。”南璋知道李凡生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只能一面调整自己的情绪，一面安慰他。
“李凡生，有我在，你肯定不会那么惨的！”千灵也在识海中出声安慰着李凡生。
只是李凡生又沉默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生活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这样充满阴影的世界，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