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半人者
“近些日子，半人者似乎在地下活跃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啊！”
马丁叹息，接着便想从包爽手中拿回那一串黄金坠链。
“领主大人既已经将坠链许给我，不会在此刻反悔吧？”
包爽眼神有些迷离，早知道是这样有来头的宝物，他可不会贸然与矿工头子交易。但现在...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吧！
“不，我当然遵守最初的交易。”包爽咬牙，将坠链递到马丁手上。
老者大笑，他也跟少年坦言，这种半人者饰品若是卖给城里的主教，要价200银币都不算多。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包爽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不识货呢！
但作为山里矿工，马丁其实是个实诚人，不愿占这类小便宜。
“然而如今通往莱昂城的道路就断在你们凡赛境内，我看，不如我改日下山为贵村挖掘些矿石材料，等修好了路，我也才有机会卖这串链子。”
“领主大人意见如何？”
包爽当然欣然答应，同时对马丁生出几分尊敬来，老人的道德水准确实是远高于常人。
这黄金坠链的归属谈妥以后，五人继续在矿洞内探索。虽然不能下到深暗之域，这矿洞还有许多岔路小道未有被清理干净。
在已知地下是深暗之域后，包爽对周围的环境更加警觉。他放弃挖矿，而是将盾牌和铁剑执在手上，密切关注周围所有动静，避免队友被怪物偷袭。
阴暗的角落总是很多，在队友挖掘石壁上矿物的同时，包爽独自前往前方的岔路探索。他小心翼翼地往石壁插上火把，就在昏暗的火光中，他忽然注意到前方的钟乳石林里似乎有道人影。
是别处的矿工吗?包爽持着火把静悄悄靠近，那道黑影却似乎感受到来人，很快消失在石林深处。
包爽踏进钟乳石林，谨慎地在四周插上火把，眼前场景明亮许多。这里除了滴水石锥，还有些蝙蝠在半空嘶鸣飞翔。火把的光明照出前方一小片安全区域，更多地方隐匿在黑暗中。
忽然，包爽感受到意识脑海传来刺痛，那是【明慧】的感知信息，这周围有非和平生物在游荡。
来时的方向，蒂法已经发觉少年消失，大声呼唤“领主”。
包爽刚想回应她，哪知前方的暗影中忽然传出尖啸般的刺耳声响，仿佛古老的咒语传唱在少年耳畔。包爽的意识只在一瞬间模糊，他急忙后退，想要回到队友身边，然而下一刻他却一脚跌入黑暗之中。
眼前再没有任何光点，这是一片暗的海，无穷的黑暗像罗刹悲鸣汹涌灌进少年的身体。听觉忽然灵敏起来，包爽的双耳似乎被什么生物扒开，谁在对他耳语？
古老的悲慨语言、异国僧侣的无名吟唱、大荒野外飘荡千年的厉鬼之声...
恐惧彻底吞噬少年，他抄起手中铁剑，对着眼前无尽黑暗挥砍，可如同打在棉花上绵软无力。那耳语者前一刻似还在身旁，现在却又缥缈空远，不知所踪。
包爽忽然手臂一软，铁剑被他跌落在地。他竟再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不止手臂，他的双腿直至胸口都似乎被吞噬暗影之中。他的灵魂凄冷无比，却刹那间轻盈，仿佛是要褪去这沉重的身躯。
灵魂...他的灵魂正被吞噬。这是什么黑暗的法术？
他用最后的意识调出状态栏，系统正飞速闪现无数血红的弹窗，在右侧，【黑暗】、【虚弱】、【灵魂囚禁】、【吞噬】等无数debuff闪烁。
待最后一丝意识被抽离，包爽陷入长长的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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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爽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被关在幽闭的房间内，四处都是朽烂的苔石砖。巨大的铁笼限制他的行动，甚至钳制他的呼吸。幽暗的蜡烛忽明忽暗，似乎有交谈和走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嘴里说着古老未知的语言...
他试着呼唤系统，可意识海洋里没有任何回应。他绝望地扒住铁笼栏杆，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乌黑干瘦，犹如瘪烂的柴杆。
少年又睡着了。他听见天外传来人声，他能听懂那种语言，是人类的语言。可他们的话语那样渺远模糊，像是古旧黑白电视机里，嘈杂的电流信号。
他昏睡在热浪之中。
“领主，领主！”
“醒醒啊，大人！”
“马丁大师，领主他还能苏醒吗？”
长长的吁声。
“祈求他的灵魂没有迷失在黑暗中。”
长长的跋涉，靴底踩着坚硬的石料发出“噔噔”响，好像有阳光的温暖洒在身上。
呼喊声、泣泪声、惊慌失措。
“咚——咚——”
“保罗牧师！凡赛的领主大人昏迷了！”
那是教堂的钟声，从渺远的天宇传来。
“至高的创世神诺奇，谨听您牧羊人的祷告。愿您的使者指引冥界迷失的灵魂...”
一滴、两滴...那是温热的液体？不，好像是小雨。
少年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置身昏暗猩红的世界，灼热的浪潮扑面而来。天是血红色，这里没有光明，只有永恒的深色血红。到处都是红褐色的砖块，无数回廊交错密布，看不见尽头。
这是城楼还是要塞？
长廊上响起脚步，空间中仿佛有无数厉鬼亡魂嘶吼。它们视空间为无物，它们没有确定的形体。
他在行走，因为长廊尽头一位白眼睛怪人向他招手。那人浑身闪耀着青白色的光，一双眼睛没有瞳孔，只是皎洁的雪白。怪人拉住包爽的手，牵着他走过一处幽幽紫色的天幕。
身后所有亡魂被白眼怪人驱逐，他只愿少年一人。
包爽问他姓名，那白眼怪人不答，他似乎不愿说话，沉默是最高的高贵...
“领主大人...”
两条紧紧闭住的缝隙缓缓张开，昔日温和的阳光怎么这等刺眼？
耳朵被撕烂了么？不，并没有，它还能听见悠悠的钟声。
手臂、心口、下肢，好像变得沉重起来，意识又能操控它们了。
包爽扶着有些虚弱的头从床上坐起，这是一处陌生的地方，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是保罗牧师，他这是在冷杉村的教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