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不能没有坐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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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戏台子

“嗯?”

刚抬起右脚的柳妍妍愣在了原地,她右脚在空中踩了数次却都没有落在地上。

“感觉……多了点什么。”

抬起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天空。

一回头,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这人的脑袋被数个螺纹状的肉块簇拥成了方块状,就像个没拼好的魔方。

“你……看我像什么?”

随着他嘴巴一张一合,那些螺旋状肉块上也不断地被挤压出鲜血,他现在的模样已经不能说是人了,简直比邪祟还要邪祟。

“骰子,六个面,一到六。”

柳妍妍一阵愣神,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

当时黑骰老大也这么问过她。

话音落下,这人脑袋上的肉块伸出触手,一块又一块纠缠在一起。

噗。

数个肉块融合成了一个正方体,六个面上各有数个代表了数字的鲜红螺纹。

“红骰?你不是死了?”

“……我是土猴子。”

“一饼?”

“现在是红骰了。”

红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北风,此刻他的脑海极为混乱,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在此时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一道身影也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记忆之中。

对方也是红骰,他抢了龙脉,杀了皇帝,戏耍了斗姥……而现在,斗姥将一股浓郁的杀意刻在了他的意识里。

那是对那个逃窜到这世界的红骰的极致杀意。

天黑了。

无边的黑暗将落单的太阳一点点蚕食,突兀,没有任何征兆,就连东边刚露头的月亮也没能幸免于难。

异状引起了群众的恐慌,无数人从楼里跑出来,自然也就看见了站在街边的红骰。

“咚!”

“咚!咚!咚!请~神~嘞~!”

鼓声如雨点般落下,恐慌引起的尖叫、嘈杂……一切的一切在这震耳欲聋的鼓声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行路君子奔客栈呐~鸟奔山林虎归山!”

急促的鼓声伴着刺耳的唱声,从楼里跑出来了的所有人都转身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鼓声越来越急促,他们的脚步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几百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那人也不唱了,只是敲着鼓,除了鼓声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天灾?”

红骰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腰挂着鼓,身上穿着红衫的男人站在楼顶拼尽全力挥着双臂。

“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唉~!虎要归山~~得安然唉!”

鼓声骤然消失。

但男人似乎不打算就这么停下来,一声又一声鼓点响起,他又唱了起来,不过这次唱的跟之前不一样。

“老仙要把高山下,我叫开三道狼牙三道关!头道狼牙头道关有人把守有人看~!”

“往日二位都把闲事管,今日二位么管闲,把老仙放过头道狼牙头道关!”

一段唱罢,男人没接着唱下一段,反而是又重新敲起了鼓,不断地重复这这一段。

柳妍妍和红骰听得很真切,男人的声音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响亮了,变得越来越沙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锐。

“那男人怎么还在唱?他都快不行了吧?”

柳妍妍看着楼顶死命敲鼓的男人,问向一旁的红骰。

“他请错神了。”

“请错神?”

“斗姥过来时引发了天灾,估计是大梁的那几个仙家也跟着溜到了这边……这人想请的应该是本家的仙,却让大梁的那几个仙家钻了空子上了身。”

“大梁?那是哪?”

“……我也不知道,应该离这儿很远。”

红骰感觉自己活过来之后脑袋里多了一段记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一段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这自然就是斗姥塞进他脑袋里的了,毕竟要在这儿发展,那就得有一个合格的手下。

之前那个骰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于是斗姥就开了个小号,也就是现在的骰子。

“那这人什么时候停?”

“停不下来了,唱到死。”

这边还没消停,另一边又吵了起来。

就在红骰和柳妍妍身前十米左右的地方,一班人马不只何时搭起了戏台子,刀片、钳子、烧红了的炉钩子……一样又一样沾了血的器具被拿了出来。

“他们是干嘛的?”

“……东北民间的戏班子吧。”

“表演器具怎么这么血腥?”

“一般来说,身上没什么功夫的人就会通过自残的表演形式来哗众取宠……不过我不认为他们是在哗众取宠。”

红骰努力让自己忽略耳边那嘈杂的鼓点声和歌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这戏班子身上。

戏台上,一个印着“吕”字的大旗被立在中央,随风飘扬的样子好不威风。

“山间呐,有一~~红袍道士!脸挂铜面唉~面狠心善呐~~!”

唱腔悠悠响起,一个老头走上了台,他脸上挂着一副铜钱面具,背后背着一把脊髓剑。

“唤巴虺登长阶,三头六臂呀斩了~那妖佛!拔指断臂,保着那宗门兄弟~归老家!”

唱着,老头用钳子拔下了自己的指甲,用刀斩断了自己的胳膊。

“路遇一戏班,护其平安~路途凶险,也不弃!掏心掏肺,破万难!”

“不知怎地,傻子当上了(liao)皇上!戏班沾光,有了栋戏楼诶!”

“可惜啊!乱世又起,这戏班老班主还没来得及享受,没了儿子也没了儿媳,没了孙子也没了孙女儿!戏楼也被烧成了灰唉!!”

“先生!这一路恩情!我难报啊!先生!这一路颠簸!劳您费心!!先生!我那痴儿!还求您照看啊……”

唱着,老头跪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几乎要盖过了鼓声。

他拿起地上的刀,划破了自己的胸膛!

“先生啊!!”

“老吕我今儿个才明白,您这一路受了多大的痛苦,我今儿个才明白,我到底承了您多大的恩情哎!!!”

跳大神的喊声鼓声掺杂着哭声,很吵,难以言喻的吵。

“真难听。”

听完这一段,柳妍妍皱着眉头转身离开。

“嗯,难听。”

“不过这戏唱的挺好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