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非俘虏，乃歼灭
随着太阳逐渐西移，大军历经一日的艰苦跋涉，终于在次日申时，抵达了大唐、东突厥与高句丽三国交界的险峻之地。
此地地形错综复杂，群山连绵，沟壑纵横，天空亦似孩童般多变，时而晴空万里，转瞬又阴云密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与肃杀之气。
“吁——”
一声悠长而有力的马嘶划破天际。
颜末将军面色凝重，稳稳勒住缰绳，随即召集了薛万彻及二十名百夫长，作战前部署。
众人迅速聚拢，聚焦于颜末身上，静待他的战略安排。
颜末立于一块突兀的岩石之上，环视四周，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诸位将士，我们已至这战略要冲，决战之刻，近在咫尺。大军团作战，军纪严明乃取胜之基，此理无需多言，诸位定已铭记于心。然而，即将展开的敌后穿插行动，其军纪之严，更需超乎寻常！这不仅关乎我等生死，更直接关系到此次任务的成败！”
言毕，他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庞，只见牛大力眉头紧锁，率先发问：“将军，我等皆知军纪如山，但这敌后穿插，何以比正面交锋更为严苛？还望将军明示。”
颜末微微颔首，意识到需进一步阐明此中利害：“牛大力，试想我等孤军深入敌后，身处敌众我寡之绝境，任何细微的疏忽，哪怕是最轻微的声响，都可能成为暴露行踪的导火索，引来敌军的重重包围。彼时，我们无大军可依，无战友可援，唯有依靠自身的纪律与彼此间的默契，方能有一线生机。因此，任何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是致命的，足以导致全军覆没。诸位，此中利害，务必铭记于心！”
闻听此言，众将士纷纷点头，神色愈发凝重。
张大宝亦挺身而出，坚定表态：“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定当遵从号令，严守军纪，誓死完成任务！”
颜末见状，心中稍安，随即下达了下一项重要指令：“即刻起，所有人更换高句丽服饰，以混淆视听，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
他指向一旁堆积如山的衣物，这些衣物源自北恒州刘弘基将军的战利品，源自高句丽。
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气氛一时凝重。
张大宝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率先发问道：“颜大人，此举何意？我等身为大唐铁骑，身着敌国服饰，岂非……有违常理？”
提及隋朝，那段历史仿佛一块沉重的石碑，三征高句丽的失败，尤其是最后一次，几乎成为压垮帝国脊梁的最后一击。
大唐，作为隋朝辉煌与遗憾的继承者，其民众对高句丽自然怀有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过往失败的痛惜，也有对敌人的深刻痛恨。
这些衣物，虽静默无言，却似乎仍能感受到那份来自远方的敌意与不甘。
颜末早已洞悉众人心中所想，他轻轻抬手，打断了张大宝的疑问：“张百夫长，此乃我军此次行动之精妙布局。我们身处这三国交界之险地，换上高句丽的服饰，便是为了迷惑敌军耳目，使他们在混沌中难以辨识我军真身，从而为我等创造更多战略机遇。”
他继续深入阐述：“我们的目标，乃是分化东突厥之势力，扰乱其内部，以利于和突利可汗谈判。至于诸位所问，此行目的地何在，我此刻便明确告知——我们将于夜色掩护之下，突袭东突厥两处营地，而我等伪装成高句丽人，其深意，望诸位深思。”
颜末一边讲述，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推演着各种可能的变数与挑战。
此计虽险，却是在当前局势下，最为可行的破局之策。
他期望每位将士都能深刻理解并坚决执行这一任务，同时，他也已做好周全准备，以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
随着颜末的解释，众人脸上的疑惑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神色。
他们开始忙碌起来，迅速更换衣物，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颜末望着这一幕，瞬间觉得古人执行命令也不含糊。
他再次强调：“在行动之时，务必保持绝对的静默，即便是最细微的声响，如咳嗽、喷嚏，也需极力克制。我们要悄无声息地接近敌人，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让敌人感受到真正的绝望。”
这时，一名年轻的百夫长面露忧色，提出了一个沉重的问题：“大人，若是有兄弟不幸在战斗中牺牲，又该如何是好？”
颜末的眼神闪过一丝悲痛，他的内心深处其实非常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但他知道必须要给士兵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若是有士兵战死，百夫长一定要把人带回来！我们不能让战友的遗体留在敌占区，他们是为了大唐而战，我们要带他们回家！哪怕是冒着危险，也绝不能抛弃任何一个兄弟！”
颜末说出这番话时，心中坚定不移。
战争是残酷的，但他也明白，对于士兵们来说，战友的遗体能否带回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不能让士兵们在战场上有后顾之忧，他要让他们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不会被抛弃。
“马革裹尸，魂归故里。”他的话语如同号角，激起了将士们心中的共鸣。
众人齐声应和：“遵命！”
随后，颜末的目光转向第五队的百夫长陈小川，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陈小川，你率队留下，负责守护将士们的装备，这是至关重要的任务。”
陈小川原本期待能有更为英勇的差遣，闻言不禁面露难色，但随即在颜末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中，他挺直了腰板，应道：“遵命！”
颜末轻拍其肩，语重心长地说：“我知你心有不甘，但请相信，此役之后，功劳簿上必有你的名字。不过，我也得提醒你，若装备有丝毫闪失，非但功劳全无，还将面临严厉的责罚。”
此言一出，陈小川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承诺：“请大人放心，陈小川誓以性命担保，定保装备分毫不失！”
望着士气如虹的将士们，颜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稍感宽慰。
百夫长们纷纷领命而去，各自返回队伍，传达着颜末的指令。
随后，颜末跃下石块，来到薛万彻身旁，低声地说：“薛兄，此战的关键，便在于你与我。望你全力以赴，共克时艰。”
薛万彻闻言，眼神坚定，重重点头：“颜大人放心，薛某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随着紧张而有序的准备，大军悄然启程。
他们身着高句丽服饰，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既定的目标进发。
沿途，每一名士兵都保持着高度的警觉，生怕一丝声响会惊扰到这片沉睡的土地。
夕阳渐渐西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但他们的步伐却愈发坚定，因为他们的心中有着共同的信念——为了大唐，为了荣耀，他们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夕阳的余晖缓缓铺洒在广袤无垠、危机四伏的大地上，为这片战场披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辉。
颜末率领着精锐之师，在茫茫草原中疾行。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座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营地赫然映入眼帘，火光映照着夜空，歌舞升平之中却暗藏杀机。
颜末果断地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队伍瞬间静默，悄无声息地隐匿于四周。
士兵们紧握兵刃，紧盯着那看似祥和实营地。
薛万彻眉头紧蹙，低声询问：“大人，此处是何地？”
颜末沉声道：“无需多问，只需勇往直前。记住，此行目的，非俘虏，乃歼灭。”
时机成熟，颜末猛然挥剑，低喝一声：“杀！”
刹那间，如同猛虎出笼，大唐将士们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营地，迅速而有序地将敌人团团围住。
遵循着先前的严令，整个行动静默无声，唯有兵刃交击的清脆响声与敌人绝望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篝火在混乱中四溅，映照出一张张坚毅与恐惧交织的脸庞。
东突厥士兵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溃不成军，纷纷夺路而逃，但在这精心策划的围剿之下，他们很快便失去了抵抗之力，营地内为数不多的守军被一一歼灭。
那些从营帐中仓皇逃出的突厥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在激烈的战斗中，一名大唐士兵不慎被敌刃所伤，剧痛之下几欲呼出声来。
幸得一旁的百夫长眼疾手快，迅速捂住其口，将其拖至安全地带。
颜末迅速巡视战场，确认无一活口后，方才安心。
他缓步走向那名受伤的士兵，眼神中满是关切：“伤势如何？”
士兵强忍疼痛，咬牙答道：“大人，无碍，尚可再战。”
颜末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士兵坚韧不拔的敬佩，也有对其伤痛的怜惜。
他轻轻拍了拍士兵的肩，鼓励道：“好样的！但务必照顾好自己，勿让伤势影响行动。”
随后，按照颜末的命令，百夫长们默默地将牺牲的战友遗体背负于身，这份沉重的负担，却无一人有丝毫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