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兖王的决断
邕王和兖王的曾祖是太宗皇帝，祖父是先帝的兄弟。
当今官家没有兄弟，几个叔叔都已经去逝，最亲的也就是这两个堂侄了。
当年百官奏请官家过继宗室，过继的人选就是邕王和兖王其一。
因此其他宗室几乎都不抱什么希望，或者说知道希望渺茫，不敢表露出来。
他们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兖王入宫和宗室子弟汇合后，也看到了邕王。
对于这个唯一的对手，兖王心里充满了不屑。
虽说宗室子弟不能掌握实权，只能享受富贵。
但是兖王并不像别的宗室那样声色犬马，严于律己。
邕王则不同，醉心享受，妻妾成群。
兖王对他自然看不上眼，虽说邕王能够和他竞争，但是他并不觉得邕王有和他竞争的资格。
邕王察觉到兖王的目光，冷冷一笑。
兖王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同样没有把兖王放在眼里。
兖王就那么一个儿子，拿什么和他竞争。
前些年，官家就是因为迟迟没有子嗣，为了过继之事，官家和朝臣争斗了近十年，一直到皇子出生才停止。
只要接下来百官奏请官家过继，他就让人宣扬这一点。
到时候官家和朝臣为了避免如今的局面发生，也不会选择兖王。
宗室中除了兖王外，其余人对他都没有威胁。
想到这里邕王心情大好，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大笑出声了。
两人虽然各怀心思，却都没有说话。
官家寝宫外，不仅聚集着宗室，还有朝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不管心里想着什么，每个人表面上都面色十分沉重。
如今正值夏末，天气还有些余热。
等了两个多时辰，大多数人都嘴唇干燥，又渴又饿。
这时有太监送来饭食，说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
众人只是喝了点水，却没有用饭食。
如今官家生死未卜，他们作为臣子的哪里有心情吃饭。
虽然心里未必真是这么像，却得这么做。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寝宫内走出一个内侍，告知众人官家已经醒来，召李大相公和几位相公进去觐见。
李大相公领着其余几位相公，跟着内侍进入了寝宫。
殿外众人面带喜色，心里如何想的怕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过了大约一柱香左右，李大相公和几位相公就出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李大相公几人，想从他们的神色来判断官家如今的情况。
刚刚内侍只说官家醒了，是回光返照，还是没有大碍，谁又知道呢？
若是没有大碍还好，要是回光返照，刚刚召几位相公进去，很可能就留下了遗诏。
然而能做到相公位置的，哪个不是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之人？
李大相公几人皆是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
“官家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却需静养几日。”
李大相公说完，然后传达了官家口谕：“官家让老臣和诸位相公暂时处理朝政，让诸位都先回去。”
“臣等遵旨！”
众人朝着寝宫躬身行礼，然后便离开了。
兖王也随着宗室离开，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没有动的邕王。
若不是赵旭提醒，他也会如邕王这般，想着留下表现一番。
其实在来的路上，和之前等待的过程中，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赵旭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万一呢？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局者之所以迷，不是因为蠢，而是他们太在意了。
虽说这个时候留下来表孝心，容易引得官家反感。
但是万一官家因为刚刚死了儿子，需要人关怀呢。
邕王留下，他不留下岂不是失了先机？
不过他仔细思考一番，还是决定不留下来。
他也只有一个独子，换位思考，若是赵旭死了，有机会继承他家业的侄儿来表孝心，他同样会反感。
邕王看到兖王离去，心里暗喜，这个时候竟然离开，不留下表现一番，真是十足的蠢货。
李大相公看到邕王没有动，皱眉道：“官家口谕让众人回去，邕王为何留下？”
邕王闻言神色悲戚道：“吾想着官家床前需要一人服侍试药，想要留下伺候。”
李大相公闻言，对于邕王的想法就猜出了个大概，不过这种事不是他该管的。
更何况，如今官家让他和诸位相公处理朝政，他事物繁忙，也没时间逗留，便和几位相公对着寝宫行了一礼离开了。
…………
寝宫内
曹皇后坐在床榻边，从宫女手里接过药碗，看着面色惨白，魂不守舍的官家，红着眼睛说道：“陛下，药来了。”
官家才四十多岁，却头发银白，面色苍老，看着如同花甲之年的老者一般。
双目微眯，没有丝毫神采。
听到曹皇后的话，也没丝毫波澜。
曹皇后见状，痛哭出声：“陛下，龙体要紧啊。”
官家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波澜，气若游丝道：“上天待朕为何如此不公？朕自从继位以后，战战兢兢，边关安稳，天下太平。朕自问就算不是明君，却也算不上昏君。为何朕的皇子，竟无一人活过三岁？”
“陛下别说了，您身上肩着江山社稷，得保重龙体。”曹皇后见官家越说越激动，连忙劝道。
“朕的皇儿没了，还在乎什么江山社稷。”官家凄凉道。
殿内的宫女太监，闻言皆面露悲戚。
不管别人对于官家如何评价，但是官家对他们这些下人却是极好的。
“陛下如今也才四十几岁，您只要养好龙体，还是有机会留下血脉的。”曹皇后安慰道。
“朕的身体朕知道，没机会了。即便有了血脉又能如何，朕的子嗣就好像遭到了诅咒，无一能活过三岁，天要绝朕啊！”官家哀声道。
“陛下养好龙体，可以祭祀上天，陛下仁德，相信一定能够感动上苍！”曹皇后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发泄了一通，还是曹皇后的话起了作用，官家神色好了一些。
“外面人都走了？”官家问道。
一旁的内侍躬身道：“文武官员和宗室都回去了，只有邕王殿下留下没走。”
官家闻言讥讽道：“朕皇儿刚殇，就有人开始惦记皇位了。”
“臣妾这就让人赶他出宫！”曹皇后恨声道。
“不用，他既然喜欢留，就让他留在外面吧。”官家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