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境
后面几天，谢西洲是无论如何也不理裴初如了。
问，就是感觉脑壳疼。
尽管裴初如天天跑来黏着。
甩不掉。
谢西洲也很快适应，乐得有人支使。
“喂！姓裴的！”
谢西洲懒洋洋剥了一颗荔枝放进嘴里，看着那家伙猫在树后鬼鬼祟祟的样子，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谢蕖非今天游历归来，家里打算过几天在沧浪居为他接风洗尘。”谢西洲慢慢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和他不一样。
谢蕖非早早拜入了沧月宗，成为麓轩长老最得意的亲传弟子。
作为麓清峰的首席大弟子，谢蕖非幻想的是：成熟稳重、端庄有礼、内敛深沉，拥有众多大师兄具备的美好品质。
以及，万人迷大师兄必不可少的配置：深受广大师弟师妹爱戴和膜拜。
然而，麓轩长老为人随性跳脱，连带着谢蕖非也沾染上了几分“洒脱肆意”。
男人至死是少年！
几回把管事的长老气得面红耳赤，哆嗦着手，指着谢蕖非，目光几乎要喷火。
谢蕖非心虚摸摸鼻子，咳了两声。
宗门考核就水灵灵不合格啦～
谢蕖非本人觉得非常冤枉。
当这个名声经过层层打磨润色，历经多方围追堵截终于传到了他本人手上时。
为时已晚。
谢蕖非：！！！
简直是塌天大祸！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
他在期间，传成了变态。
谢西洲笑得直发抽，吃瓜吃得津津有味，谢蕖非拳头攥紧，气得咬牙切齿。
“吃！吃！吃！也不怕瓜过敏！”
“这些混蛋！哼！”
最后他气鼓鼓走了，发誓要挽回自己的形象。
尽管可有可无。
裴初如眼睛一亮，一个红影飞快从树后蹿出来，话到了嘴边又委屈巴巴改口“诶呀，可惜我不能去。”
“也对，只有我，啊呀~”谢西洲嘴角疯狂上扬。
裴初如周身眼见蔫了下去，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暗淡不少。
一揭而过。
是夜。
“谢西洲……”梦中的脸模糊不清，却是神情哀伤，憔悴苍白。
谢西洲想开口，发现不受控制，他看着“自己”慢慢走过去，离那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于是，他伸手。
对方同样伸出来一只手。
冰凉滑腻。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不走，好不好……”那个人哀伤地开口，泪光闪闪。
“自己”没有开口，冷着性子走到他面前。
看不清啊……
谢西洲若有所思。
“你要走了。”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
“嗯。”
“没有别的办法？”
“不会有。”
“我见你的时候，就……我陪你，好不好，好不好？”
对方似乎有些紧张，目光凄惶。
谢西洲明显感觉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你……放心。”
谢西洲感受着另一只手传来的刺痛，良久，“自己”慢慢吐出一句，而后匆匆忙忙离开。
再然后……
本以为梦境就此中断。
谢西洲忽然看见一大片血色，一大片一大片，刺目得很。
就映在大片的雪地里，深深浅浅。
断弦，焦骨，还有一个悲恸大哭的人。
世界是无声的。
谢西洲却感到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一阵一阵涌上来，像针刺，要把心揉碎。
“自己”半靠在男人旁边，轻抚他的眼眉，神情漠然。
苍白的唇边，细细血迹蜿蜒而下。
一晃而散。
不过须臾，明月渐隐高树，长河没于晓天。
杏色渐浓，顷刻间就连缀了一大片，隐隐现出夺目的霞光。
瑰丽的色彩不断变幻，直待一道灿阳漫过山野，直直地探了过来。
那双沧寂的眼早已无神，僵硬着搂着怀里昏睡不醒的人，一身鲜艳热烈的红衣破烂暗沉。
“回家……回家……”
“阿洲，我们回家吧。”
风声作响，他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
那样一个洁白的夜晚，在雪月并明的世界里。
除了他，没人会知道，有一个生命，悄然消逝在了冰冷刺骨的冬夜。
实际存在的东西总比虚无漂渺的事物更容易把握。
白雪折射着阳光，一阵轻轻的风拂过。
像是幻觉，像是痴心妄想。
一个字消散在风里，像蝴蝶在阳光下闪过。
嗓音低沉，铿锵有力。
“……好。”
……
谢西洲醒来的时候，按了按沉闷的胸口，大脑一片空白。
“所以，我是怎么了？”看着面前一脸沉郁的大夫，谢西洲心里打鼓，偏偏对方还叹了一口气，“没救……了？”
“呜哇哇哇——”
“不要啊，大夫你救救他！”
裴初如顾不得吃果子了，干嚎着嗓子，“他还这么年轻啊，可不能英年早逝啊——大夫…”
大夫收回手，啧了一声。
裴初如秒收声。
顶着两道灼灼的目光，大夫顿觉被委以重任，“…多休息，心绪不宁…多运动……”絮絮叨叨交代一通。
“可是，我觉得我没事。”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就是就是！哥哥听话，昂。”裴初如快快乐乐送走了大夫，回来就猛盯着谢西洲看。
谢西洲汗颜。
“看……我做什么？”
裴初如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巴，“我要去！”
谢西洲：“……”
明白了。
于是他小小声道，“……嗯。”
“这么小声干嘛！我去，还委屈你了？”裴初如不大高兴了。
谢西洲只好大声应了一句，“嗯！”
裴初如高兴了。
谢西洲松了一口气。
……
沧浪居。
谢蕖非今天豪气万丈，大手一挥，数十坛珍藏的美酒搬了上来。
邀请的人不多，要紧的是，在他积极偶遇下，余方忻今天也会来。
宴会，高兴。
有余方忻的宴会，特别高兴。
谢蕖非今天一袭青衣，端的是正人谦谦公子。
眉眼深邃朗润，鼻峰高挺，墨发整整齐齐梳理过，身材高大挺拔，线条流畅，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手腕上缠着一根发带。
这是他旁敲侧击，紧急得到的消息。
谢蕖非乐滋滋的，情侣装，拿下！
他看见了门口那道隐隐绰绰的身影，兴奋上前。
果然是他的亲亲老婆大人！
那道绿色身影一晃，露出另一道绿色身影。
谢蕖非如临大敌：！！！
准确来说，是绿色和白色交织的搭配。
打眼一看。
哦。
还有一道红色身影并肩而立。
弟弟。
以及他的冤种朋友。
谢蕖非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但他也忘正事。
克制……克制。
他是君子。
呜～舍不得。
谢蕖非简直要戴上痛苦面具。
每日一问：老婆稀饭人家这个样子嘛~